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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世里。
三天后,任平生又回到了当年他与何伯逃亡时路过的江南小镇,他离开玄州的时候,没有去古桐镇找何伯,三年前他已经“死”
了,如今他又“活”
过来了这件事,最好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了,任平生这个名字,他也暂时不用了。
时隔七年,他又回到了这里,当年娘亲留给他的那枚玉佩,大概也落在这里了吧,可为何才七年,这里竟有一种人事皆已茫茫的感觉?
江南小镇,已不再如当初般热闹繁华,如今十室九空,大街小院,青天白日里,竟见不到几个人影,街上连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都没有,更别说那些穿街过巷嬉笑玩闹的孩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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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怎么了?难道遭遇兵燹之祸了么?可房屋建筑并无损害,莫非是天灾?瘟疫?但今日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又怎是天灾?
那便是人祸了。
任平生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妇人,问这里出了何事,为何镇上空空荡荡不见男人,那妇人听后抽抽搭搭哭起来,便把整件事说了。
原来,三年前玄朝新来了一位国师,这国师法力无边,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极尽人力之所不能,自那以后,小皇帝不问苍生问鬼神,想要什么长生成仙,每隔一州,修建“九层高台”
。
那九层高台上下共九层,最底下一层百丈见方,高二十丈,往上八层,逐渐缩小,但越来越高,总共高约三四百丈,简直比一座小山还高,直耸入云天,又岂是人力所能办到?
要修建这样一座九层高台,须耗费人力千万,耗时无数年,中间还要保证不塌,一塌便是生生埋葬数十万活人。
任平生光是听着,都觉心惊,这什么九层高台,一州一座,整个玄朝大小一百多州,要多少人来修建?少说也得上亿之人,怪不得这附近城镇,多已荒凉,原来人全部被抓去修这劳什子高台了。
凡有钱的,或可倾家荡产,拿钱买通州府,免去这“劳役之苦”
,若是没钱的,见一个抓一个,上至花甲之人,下至十二岁少年,凡身体健全,有能力者,皆不可免这“十年劳役”
,且不说这十年里会不会饿死冻死累死病死,十年之后,那还成人样吗?
九层高台这事,任平生现在也插不上手,接下来,他要回趟北荒,虽然那里,已经没有家了。
……
“动作快点!
天黑前不把这些石料运送过去,老子抽死你们!”
清冷的长街上,传来一声声皮鞭抽打的声音,夹着一些愤怒谩骂之话。
只见大约两百人,由麻绳前后绑在一起,正在运送一些石料,这些石料,不是拿去建造“九层高台”
的,而是用来筑造城墙防御的。
当年宁王的铁骑踏破北荒,从此北荒沦为宁王的殖民地,宁王有七个儿子,派了大儿子和小儿子在此镇守,可两个儿子不成器,终日里酒池肉林,荒淫无度,五年前北夷族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北夷族人虽少,却个个骁勇善战,当时便吓得两人丢盔弃甲,幸好城墙有当年瑾王布置的机关防御,这才得以抵御北夷族入侵。
那次宁大和宁七均吓着了,次月便下令修这高城深池,北荒这边不修九层高台,百姓虽是免去了十年劳役之苦,但在宁王两个儿子残暴统治下,还不如去修九层高台。
此时的大街,清冷萧瑟,两百多个徭役早已瘦得皮包骨,手足龟裂,还不能走慢,稍慢一点,身后便是一记鞭子抽来。
“都给老子动作麻溜点!”
一前一后两个百夫长,一鞭子一鞭子抽打在这些可怜的徭役身上,早已不把这些徭役当人了,这些都是从前北荒的百姓,瑾王的子民。
鞭子抽打的声音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长街尽头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任平生。
“沙——沙——”
冷风卷起几片树叶,从他的脚边飞过去。
便是如此,在宁王两个儿子暴虐统治下,北荒百姓命如草芥,不但宁王两个儿子荒淫无度,抓了许多北荒百姓的闺女,这些宁家军,也个个都是欺男霸女的穷凶极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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