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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翌颦了颦眉,又摇头道:“也不算有什么心事,可能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谢危楼……”
忽然间,凌翌的嘴唇就像被黏住了。
好多东西不能轻易地从嘴巴里说出来,一开口,好像很多东西都会不受控制地跑出来,让事态滑向某一个他不想遇见的深渊。
他从来胆子很大。
但在谢危楼面前,他总是觉得自己很谨慎,有时候谨慎到不像自己。
“想说什么就说。”
谢危楼走了过去,他收起了扶生剑,居然也靠着楼阁,和凌翌保持一样的姿势,自下朝上,往瓦片下看去。
他望了会儿,忽然指着楼阁的一角:“你看,塔铃是我亲手装上去的,当时我挑了上百个器件,每一个都敲过来,听一下,它到底是什么声音。”
谢危楼很少会闲谈,更何况是选器件这件事。
凌翌偏头望了过去,存着耐心听着。
“后来,我把那些声音都试过了,才知道当年有个人和我说过的话倒是没有骗我。”
谢危楼闭上眼,听了一会儿塔铃的声响,塔铃不同于悬挂在屋檐下的铃铛,它笨重,多用铜器铸造,敲击起来的声响浑厚而承蒙。
但悬挂在楼阁上的塔铃却很空灵,响而透。
“你说过,塔铃的声音会很好听。”
谢危楼没睁开眼道:“我听了这声音很久,有朝一日也会习惯到听不见它就会睡不着。
时至今日,我才发觉,当你习惯一样东西,就很难脱身。
是人也好,是物也罢。
没了就会去想,一想,就很难停下来。”
凌翌依旧偏头听着,后知后觉间,好像那些话都不是从谢危楼嘴里跑出来的。
谢危楼说的那个人并不难猜。
在咀嚼清楚那句话的瞬间,他的心口像缠了千丝万缕的细麻,和所有的脏腑搅在一起,越缠越乱。
谢危楼望了回去,他睁开眸子,眼底平静,和凌翌对视了一会儿。
塔铃在两人头顶上晃动,一摆,一摆,高阁之下,两人的呼吸好像融在了一起,像化在水里的墨,越搅越浓。
凌翌心口莫名快了几拍,笑了一声:“你倒是难得有情致。”
谢危楼也收回目光,保持着和凌翌一样的姿势,回答道:“那也要看哪些人很有情致。”
谢危楼站在了楼阁前,他抬起头,就看到凌翌坐在长廊里,漫天霞光间,他和凌翌也在这里捉过飞上了萤火虫,从白天等到日落,他很少看到凌翌沉郁的样子,他也本能地直觉,凌翌好像也不是总是像平日里那样。
“你知道我想起什么了?”
凌翌目光没有挪动,好像自己开口的动作和说话声都分离开,他觉得自己反应好慢,也是头一回那么想顾左右而言他,全然没了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性子。
谢危楼应了声,很耐心地等着:“嗯。
说说看,你都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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