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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太暗,远远地也看不清。
之前有外地来的旅客把他家门口的空地当成了停车场,季仰真看到也没有太在意,快到拐角的时候,他佝着身子将那扎啤酒夹在腋下,正腾出手去掏口袋里的钥匙,抬眼之际余光瞥见自家屋檐下有个挺拔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季仰真,内里西装革履,外头披着件剪裁合体昂贵异常的羊绒大衣,垂于身侧的手上还适然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只是背影都透着股矜贵不凡的意味。
季仰真猛地刹住脚步,心里犹疑万分,觉得像又不敢肯定,留神多看了几眼。
彼时就算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任檀舟回身再慢也就一瞬间的事,锐利的金属镜框折射出廊檐下一点昏光,镜片后暗潮汹涌的视线准确锁定住满脸惊惶的beta。
他唇边浮起冰冷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摘下手上那副哑黑色小羊皮手套,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半空中抻直,盈含气血的指尖对着季仰真勾了勾。
那种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不像久别重逢,更像是经验老道的渔人在看网兜里一尾再寻常不过的廉价小鱼。
季仰真胸腔震颤,怀里拢着的那扎啤酒失了力度,砰一声整个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只隔着一道篱笆,里边是金光熠熠却荆棘丛生的陷阱,外面是随时能吞噬万物的黑暗深渊。
拔腿就跑对于季仰真来说还是太不体面了,他怎么跑得过那些车呢,都用不着马力全开就能将他碾死的载具,他已经这么丢脸了,还是不要再让自己显得过于落魄。
季仰真往后退了半步,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他身后的,分明就做好了瓮中捉鳖的准备。
他决定留在锡港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锡港能有多大,找一个beta又能费多大的功夫?
他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留在这里,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所谓的风景宜人吗?
他望着不远处风姿熠熠的alpha,像一朵误入泥潭的水生花落在他破败又寒碜的小院里。
惊愕平息后,他止不住的想,他潜意识里是不是还是希望任檀舟能找到他的,毕竟对方自己找过来总好过他过不下去然后再灰头土脸地回去求人家收留。
是这样吗。
可是他现在不是过得还不错吗,有住的地方,有饭吃,有工作。
就算是样样都拿不出手,但他还是挺开心的,不是吗。
都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任檀舟曾经真的打过他腺体的主意,只要知错就改,他也不会真的揪着这点还未实施的错处不放。
他们朝夕相处的这些年,要说季仰真对任檀舟全然只有厌恶,那这话肯定有虚假成分。
季仰真被他阴差阳错地按在床上折腾一夜都能既往不咎,只是别扭了一阵子就算了,可见不是爱计较的人。
倘若任檀舟是来跟他道歉说和的
季仰真弯腰捡起地上的蛋糕盒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任檀舟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登时身前落下一片阴影。
许是不久前抽了雪茄,浓郁纯正的烟熏木质香气裹着他凛冽的信息素气味扑进季仰真的鼻腔里,又沉又闷竟还有些微不可察的发苦。
季仰真没敢抬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说来也奇怪,他长这么大竟也未有过如此胆怯的时候,大概是因为他也明白这次闹得有些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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