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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代王的人,自然不会错漏代王夫妇“十分信任”
的孙道长,秦放也不例外。
他知道,孙道长收留了六个青年,五男一女,却无一人得其真传,顶多算个记名弟子。
眼前这位看似清冷,实则妩媚,眼波流盼,弄得人心痒痒的少女,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
长安权贵世家多如牛毛,疼爱女儿的长辈也不少,从幕僚或属官的女儿中给自家闺女挑几个伴当极为寻常,却也只是闺中好友,没有长久相处下去的道理。
别的不说,使女得陪着主子嫁到夫家去,伴当会么?
出身良家的媵妾,永远是当家主母忌惮的对象,嫡妹年纪小,容易被哄,万一被人骗了可怎生是好?
出于对“常理”
的自信,以及一两分对秦琬的偏爱,秦放一时间竟忘了秦琬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心中对陈妙敌视得紧,面上却露出一丝讶异:“孙道长的徒弟做……使女?”
“说是使女,其实就挂个名儿,没签卖身契。”
秦琬笑道,“六娘兰质蕙心,深谙修道之法,我怎会辱没了她?”
秦放听了,越发担忧,却不知该说什么。
管事妈妈低着头,心里头有些不屑,却没表现出来。
小地方来的就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贸然就对人推心置腹。
留这么一个名义上是奴婢,实际上是良家的狐媚子在,将来有的是苦头吃!
见秦放欲言又止,秦琬笑了笑,问:“时候不早了,三哥不去书房么?”
秦放思来想去,也不知一时该说什么好,心中将这件事记下,才有些遗憾地说:“这就去!”
分开之后,秦琬挥了挥手,让管事妈妈下去,才问:“怎么?她给了你很多苦头吃?”
说罢,也不等陈妙回答,便道:“回院子后,你随意找个二等侍女,向王妈妈传声话,将她打发了吧!”
陈妙长得比女子还好,心智坚毅却远胜世间极多女子,自不乐意这些后宅琐事,更不耐烦她们的小心思。
尽管如此,他也知道,管事妈妈们以“教规矩”
的名义拿捏新人甚至主子,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女眷们早已习惯。
为这等小事打发管事妈妈,实在太过小题大做,甚至会落个“不仁”
的名声。
故他听了秦琬所言,忙道:“县主切不可为了奴婢,折损自己的名声,若真是如此,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
秦琬若有所思,顿了一顿,又道,“若她敢撒泼,仗着伺候过阿娘,不将我放在眼里,便命人将她送到附近的姑子,庙去,日日为阿娘祈福。”
陈妙看得出秦琬心志已决,不敢再劝,心里头却暗暗叫苦。
秦琬见状,微微一笑,大步向前走。
身为七尺男儿,却不得不易弁而钗,陈妙肯定是不甘的。
既是如此,就将他的地位摆得特殊些,放到所有人的对立面,让他认清楚,除了老老实实地跟随自己,他并无第二条出路。
这些天观察沈曼的贴身侍女,秦琬已经看明白了,虽说亲疏远近有些差别,一等侍女的存在却不容忽视。
她们或管着主子的衣裳,或管着主子的首饰,或管着库房的钥匙,或安排主子的饮食,说是主子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
这样的存在,无论去了哪个,都能让主子不方便好一阵子。
秦琬生长于乡野,身体里流着皇族的血,却能客观地看待每一个人。
若有一技之长,又或是风骨卓然,哪怕是贱奴之身,秦琬的态度也会温和而平等,绝不因地位的差距而产生歧视。
她的不屑,从来只留给自作聪明的家伙,心狠手辣的蠢人,孤高自诩的庸才等等。
当然,还有一种例外。
依附他人而活,为了荣华富贵和安逸日子,放弃做良民的机会,宁愿做奴婢的人。
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才智多少,哪怕你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能将一应事务处理得分毫不差,秦琬也不会用正眼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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