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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绒看着那位满脸笑容的新郎,脑海里却浮出薛淡霜的脸,薛家与赵家定下婚期时,她也是这般,眼睛和眉毛,总是弯弯的。
“那要看是和什么人成亲了,”
周遭人声嘈杂,梦石凑近他们两个,说,“若是与心悦之人成亲,自然是眼角眉梢都浸蜜,但若是跟毫无情念之人成亲,那便只能是煎熬了。”
商绒听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
黄昏很快来临,院子里摆起了酒席,食物与酒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周家院子,同坐一桌的村中人谈论着春种农忙的事,商绒忽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了拉,她侧过脸,见少年的眼睛亮亮的,他指着那些往后院跑的年轻人,说:“好像有好玩的事。”
“他们是去闹洞房,”
梦石正跟人喝酒,他听见了,回头望了望,笑着说道,“你们也瞧瞧去?”
什么是闹洞房?
商绒不明白,但还没开口问梦石,便被少年拉着起身,被动地随着他的步履往后院去。
新房内笑声一片,商绒跟着折竹才跑进去,便见那新娘子已成了却扇礼,露出来的一张脸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间尽是羞意,与身边同样脸颊泛红的郎君一块儿饮下合卺酒。
折竹瞥了一眼被那新娘与新娘搁在托盘内,用红丝相连起来的两只酒盏。
原来成亲,要这样喝酒啊。
那新郎有几位要好的朋友,趁着这会儿两人都羞,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一番打趣的话。
新娘的脸红了个透,忍着笑将鲜红被子上铺的红枣桂圆抓起来打向他们。
挡在商绒身前的几人忽然躲开,她却没有防备,眼看那红枣就要打在她额头,但一只手伸来,稳稳地捏住那颗红枣。
商绒的眼睫眨动一下,盯着少年筋骨漂亮的手背。
外头的天色不知不觉已暗淡了些,房内橙黄的灯火映在他的侧脸,商绒看着他将那颗红枣往嘴里一塞,又慢悠悠地剥开桂圆的皮,将饱满的桂圆肉递到她嘴边来。
所有人都在看喜床上的那对新人,也包括他。
他连给她喂桂圆肉也没看她,仍旧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喜婆要那对新人做这做那。
热闹声中,商绒前后都挤满了人,她咬下桂圆肉,湿润清甜的味道盈满唇齿,她静默地望着少年的侧脸,看他弯起眼睛。
她的唇角牵动一下,无知无觉般,细微上扬。
浑圆的月高悬,漫天星子如霜,商绒与折竹从新房中出来,前院人声鼎沸,清晰可闻。
“你盯着新娘的头冠看了很久。”
折竹行走间踩碎地面的婆娑树影。
“她冠上的金凤很漂亮。”
商绒一边跟着他走,一边答他。
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今夜自某一瞬起,她的语气便比以往多添几分轻快。
“有什么稀奇的,你若是成亲,你也会有,”
折竹说着,又觉不对,便侧过脸来看她,“说不定,你的会比她的,漂亮千万倍。”
月辉在少年肩头落了银白的影,商绒乍听他这句话,不由抬首与他相视。
无端的心绪在胸腔里翻沸难止,她忽然撇过脸,摇头,说:“我是不能成亲的,折竹。”
折竹一怔,“为何?”
“这是从我出生后便注定的事,”
商绒的声音变得很轻,裹着几分迷惘,“我自己也不知究竟为什么,这世间有好多的事,别人都做得,但我做不得。”
她不知不觉,脑袋更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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