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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有个死人。”
少年慢悠悠地说。
“什么?”
商绒一惊,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她的睫毛在他掌心拂动两下,有点痒痒的,少年不动声色,静默地瞥向梦石,见他将包裹着尸体的油布重新遮盖起来,他松了手,看向那对吓得脸色煞白的夫妇:“两位可识得此人?”
油布将尸体裹得很紧,水渠漫出的水浸入木板地下阴差阳错将尸体密封得更为严实,所以这具死尸不但没有腐烂,也没有散出明显的腐臭味。
“不,不认得……”
于娘子颤抖着唇,双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她怕得厉害,“奴家根本不知他是何时被埋在这儿的!”
“这水渠才弄好时,可有人在此居住?”
梦石在水渠中净了手,站起身问。
“没人住,却有人在此集友论诗。”
于木匠扶着自己的妻子,勉强定了定神,说着,他又想起来,“便是今日那两位了!
半月前,是他们二人在此会友!
难道是他们?”
“我今日替他们接骨时也与他们交谈过,此次他们之所以如此着急地要这院子,是因那位岑老先生松了口,答应与他们在此论诗,”
梦石回头再看那浸在水里的死尸,他方才已瞧见那尸体的面容,是个年约二十多岁的青年,“然而如今他二人伤筋动骨,这诗会想来也是开不成了,若他二人真是杀人者,此番想转移尸体不成,难保他们不会情急之下,让你们夫妇背上这杀人的罪名。”
“啊?”
于木匠吓得脸颊肌肉抖动,他一时六神无主,慌乱极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于娘子险些要晕过去。
“你们不妨先行报官,莫教他们占了先机。”
梦石一针见血。
“先生说的是,奴家,奴家这便与夫君去报官!”
于娘子紧紧抓着郎君的手,听了梦石这话,她此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下也顾不得其他,魂不守舍地朝折竹三人福身行礼,随即便与于木匠相扶着匆匆去了。
流动的水声不断,商绒的目光从那夫妻二人的背影挪回水渠,激荡的水花越过石渠流入一旁原本掩藏于木板之下被隔档起来的暗格里,滴滴答答的,脆声一片。
“你说的好玩的事,”
商绒盯着露出水面的油布,忽然问,“就是这个吗?”
“一个死人,”
她听见身侧的少年开口,声线泠泠:“有什么好玩儿的?”
商绒转过脸来看他,才发觉他鬓发微湿,额上不知何时已有细汗,唇上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她立即去掀他的衣袖。
少年白皙有力的手臂上裹着的细布仍然干净,看着并没有什么血迹,她松了口气,抬头却对上他清亮的眼眸。
“瞧我这记性,”
梦石将这一对少年少女无声的神情举止看在眼里,他英气的眉一扬,摸着胡须笑道,“今日公子还没换药,簌簌姑娘,我先将药煎了,你替我守一会儿炉子,那炉子不好用,你千万别自己动手添柴,若是有事,你便让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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