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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淮道:“恩公当日进城也瞥见了,城门口张贴着通缉阿牛兄弟的告示,阿牛兄弟心性如稚童,陶翁又一把年纪,若不同您一道,他们被锦州官府缉拿只是早晚的事。
虽不知恩公有何事需这般急着动身,但恩公伤毒未愈,贸然上路,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还是先休养两日,等伤势好转些再做决议。
萧厉同他目光相接,没再做声。
等阿牛和陶大夫去厨房煎药,破败屋舍内只剩萧厉和张淮后,他方道:“我救过你一次,此番你也救了我,你我算是两清,无需再唤我恩公,也无需再跟着我。
“
房内连张完好的桌凳都没有,张淮干脆大喇喇往门榭上一坐,撸起宽大的儒袍袖子散热,轻掏着指尖的三枚铜钱笑道:“恩公忘了,小生决定追随恩公,是因一道卦象。
听陶翁言恩公两次死里逃生,小生更信恩公是那天命之人了。
萧厉沉默地望着挂满蛛丝和灰迹的梁顶,冷噪:“我从不信天,更不信
张淮收起了手中的铜板,依旧只是笑:“小生一半信卦,一半信自己的眼睛,恩公就不是那池中之物,小生不才,唯有口舌和腹中经纶可算作一长,恩公若肯驱使,荣幸之至。
“
他这话,与其说是自谦,不如说是自狂。
屋内短暂的沉寂后,响起萧厉冷漠的嗡音:“好,你替我办件事。
“
三日后,锦州军营。
烈日当空,两名年轻将领手持兵刃,在校场上你来我往打得难分伯仲,长枪和战刀交错时,甚至擦起一片火花。
两人又过了十来招,最后枪尖和刀刃都直指对方脖颈。
二人相视一笑,将手中兵刃都扔给了底下小卒,行至阴凉处饮茶水消暑。
裴十三道:“你们韩家枪,应是当之无愧的兵家第一,早些年温氏倚重顾家,朝野上下将他们顾家枪捧得神乎其神,当日奉阳一战,顾长风不还是败死于你手?“
韩祁面上的笑收了收,手捏着茶盐却并未喝了,道:“的确不过如此。
“
裴十三拍拍他肩,道:“温氏所干指鹿为马之事数不胜数,等主子替韩考将军他们翻案,他们九泉之下便也能腾目了。
“
韩祁将盐中茶水一口饮尽,说:“十三哥回去禀报主君,我韩祁一日尚在,温氏余孽和旧陈盟军便一日不可能越过锦州。
“
裴十三对他这话甚是满意,面上露了笑,但还不及说什么,便见韩祁的亲兵急匆匆奔来:“将军!大事不好了!李副将在前往通州劝降途中,遭迹突袭身亡1“
裴十三和韩祁齐齐变了脸色。
锦州和通州交界处,萧厉割下锦州副将的头颅,用黑布包好了扔给张淮。
张淮站在一地死尸间,一面作呕一面本能地接住了萧厉扔过去的东西,意识到手中那黑布包啧的湿濂濂、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后,他几乎是面如菜色,反胃更甚,一面吐一面赶紧把东西递给阿牛。
阿牛倒是不惧血腥,拈着那布包跟拈寻常物件无异。
萧厉肩上的箭孔还没完全愈合,面上少见血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冷漠了些。
他在河边洗净手上血迹后,对张淮道:“你带着阿牛和陶大夫去通州平登县,以你的才智,又有这么一份投名状,在那里寻个安身处不是难事。
“
他先前让张淮做的事,便是打探锦州那边出兵的动向。
张淮先前的猜测没错,他来锦州,的确是打算杀锦州太保韩祁,拿他头颅去通州寻一方势力做投名状的。
只是不知何故,此番前往通州劝降诸县的,并非是韩祁,而是他的副将。
他们事先在此设防,山上滚下落石时,锦州军队便已乱了阵脚,仓惶往道旁逃,一脚踩下去却又是尖竹。
萧厉趁乱于暗处一箭了结了副将和他的数名亲兵,底下的小卒以为是被通州境内不愿臣服的匪类埋伏,见副将一死,都做了鸟兽散。
通州境内,除却主州城通城是明确归降于裴颂的,旁的十六个县邑,
要么是绿林匪类主事,要么是起义的百姓主事,只有一两个县官得民心的,
依然还是官府主事,但和魏岐山那边,有着干丝万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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