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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梢往下滴着水,一双黑眸望着温瑜,半开玩笑般道:“我是求之不得。”
温瑜心中微愠,别开脸不再看他,倒是也打消了怀疑他并未上药的顾虑。
他这突然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她有些不甚习惯。
但她也隐隐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他那份逐渐明晰的情意,被她一句以命做胁救他和救铜雀无一挡了回去。
他若再同从前一样,或许她心中那份愧疚还会越积越重。
他作出这副佻达模样,或许也是想告诉她,他懂了那份拒绝,会收回自己的感情,不会再给她带去任何困扰。
她应是该高兴的,但心口却萦绕着一股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涩然。
她出神之际,萧厉将那水壶放至了她身边,说:“这是昨日下午让医馆药童给你煎的药,正好派上用场了,你一会儿把药喝掉,身上的湿衣……也最好脱下来,我给你烤干,不然你的风寒只会加重。”
温瑜抓着披在身上的那件毡绒斗篷,没有即刻应声。
萧厉似知道她的顾虑,说:“我去洞外,你换好了叫我。”
冷雨虽没瓢泼进洞外的石缝里,可那叶隙间还是会滴水下来的,更何论外边风大,他一身伤,比自己严重得多,只是仗着体格撑着。
他们如今被困在这里,回头他若是也病倒了,便当真只能在此处等死了。
温瑜在他起身时道:“不用去外边,你背过身去就是。”
萧厉回过头看着她,浅笑着问:“就这么放心我?”
温瑜沉默了一息,说:“一个把命都交给我的人,我为何不放心?”
萧厉脸上那抹佯装轻佻的笑,突然就有些维持不住了。
他抬脚朝外走去,只说:“换好了叫我。”
冷风在他掀开洞口的藤蔓时灌进洞内,吹得火光扑朔。
温瑜垂眸看着湿透的裙摆在地上泅出的水痕,知道他是不愿逾礼半分,她浅浅失神了一瞬,才解下身上的披风,褪下湿衣。
萧厉抱刀靠在洞外的石壁上,任冷风灌满衣袍。
身上每一道伤口都疼,可胸口那团跳动的血肉,却仍如岩浆一样滚烫,叫嚣着不甘,翻滚着能将他一身皮骨都灼伤的野心和欲望。
他隔着这黑沉得恍若没有尽头的暗夜,侧目眺望向无数崇山峻岭之后的南陈。
他清楚那让自己整颗心都扭曲到狰狞的恨意是什么。
他在嫉妒。
嫉妒那个与他素未谋面的陈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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