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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的羊群,牛群,就像小黑点似的,在云霞里爬走。
小环不管这些,只是在梳自己毛蓬蓬的小辫。
二
在村里,王妹子,愣三,竹三爷,这都是公共的名称。
是凡佣工阶级都是这样简单,而不变化的名字。
这就是工人阶级一个天然的标识。
王妹子坐在王阿嫂的身边,炕里蹲着小环,三个人寂寞着在。
后山上不知是什么虫子,一到中午,就吵叫出一种不可忍耐的幽默和凄怨的情绪来。
小环虽是七岁,但是就和一个少女般的会忧愁,会思量。
她听着秋虫吵叫的声音,只是用她的小嘴在学着大人叹气。
这个孩子也许因为母亲死得太早的缘故?
小环的父亲是一个雇工,在她还不生下来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死了!
在她五岁的时候她的母亲又死了。
她的母亲是被张地主的大儿子张胡琦强奸而后气愤死了的。
五岁的小环,开始做个小流浪者了!
从她贫苦的姑家,又转到更贫苦的姨家。
结果为了贫苦,不能养育她,最后她在张地主家过了一年煎熬的生活。
竹三爷看不惯小环被虐待的苦处。
当一天王阿嫂到张家去取米,小环正被张家的孩子们将鼻子打破,满脸是血,王阿嫂把米袋子丢落在院心,她走近小环,给她擦着眼泪和血。
小环哭着,王阿嫂也哭了!
有竹三爷作主,小环从那天起,就叫王阿嫂做妈妈了!
那天小环是扯着王阿嫂的衣襟来到王阿嫂的家里。
后山的虫子,不间断的,不曾间断的在叫。
王阿嫂拧着鼻涕,两腮抽动,若不是肚子突出,她简直瘦得像一条龙。
她的手也正和爪子一样,为了拔苗割草而骨节突出。
她的悲哀像沉淀了的淀粉似的,浓重并且不可分解。
她在说着她自己的话:
“王妹子,你想我还能再活下去吗?昨天在田庄上张地主是踢了我一脚。
那个野兽,踢得我简直发昏了,你猜他为什么踢我呢?早晨太阳一出就做工,好身子倒没妨碍,我只是再也带不动我的肚子了!
又是个正午时候,我坐在地梢的一端喘两口气,他就来踢了我一脚。”
拧一拧鼻涕又说下去:
“眼看着他爸爸死了三个月了!
那是刚过了五月节的时候,那时仅四个月,现在这个孩子快生下来了!
咳!
什么孩子,就是冤家,他爸爸的性命是丧在张地主的手里,我也非死在他们的手里不可,我想谁也逃不出地主们的手去。”
王妹子扶她一下,把身子翻动一下:
“哟!
可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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