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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如闻撑着油纸伞在揽月苑里闲逛,其实,这两日她一直有心事,从谢玄烨说让她嫁人,她便开始心神不宁,思虑着日后的生活,无论怎么打算,都不太让她满意。
而此刻,似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这让她心情有了几分愉悦,头一回觉得阴雨天好似也没那般令人厌烦了。
她走过一道又一道石子小径,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
他不再是哥哥了。
她其实也不想嫁人,不想嫁进临渊王府,也不想嫁给其他的任何人。
因为嫁人了就要离开哥哥。
她心里不好受。
而现在,心里的堵闷不见了,换成是任何一个小娘子,丢掉谢氏一族血脉的名头怕是都要失落,可她却不。
她很满足。
回想起这些年来和谢玄烨在一起做过的事,因着添了几分她自己的小心思,而变得有趣,她一个人漫步目的的在别苑里走了很久。
直到最后,她的欣喜逐渐淡去,思虑起了另一个问题。
她想嫁给他,那他,对她是什么心思呢?
他会愿意娶她吗?
谢如闻秀眉轻蹙,细细的回想着,七年时间的相处,他自是不讨厌她,这些年他教她读书,练字,抚琴。
相处的很愉快。
他们常在满月院的二层阁楼上一同赏月。
还在春日里一同上山采菌菇,夏日里在山泉水中捉过鱼,秋日里一起摘果子,冬日里一起堆雪人。
浮生与她说:“公子在府中从不做这些事的,他的公务很繁忙,常夜深才歇下,只有陪着十五娘时,才会做这些没用却有趣的事。”
她和他之间的回忆有太多,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虽有时严厉,却总是温和的,他待她的好,若是愿意转换。
也可以是喜欢。
她在心里忖度着,回了上弦院。
午后,雨停了,揽月苑里又来了人,是钟氏一族的五郎君,他父亲虽是钟氏家主续妻所生,为人却极为敦谨,在朝中深得重用,与谢玄烨交好。
而且,他教子有方,他的儿女皆守矩而正直。
谢如闻刚一睡醒,就又被拉去和人相看了,如果说和柳氏九郎相看时,她态度认真,想着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会紧张,会在心里思忖该如何与他闲话才能相谈甚欢。
那此时,和钟氏郎君相看时,已然是另一种心境了。
她意识到谢玄烨不再是她哥哥,她可以嫁给他后。
没了和人相看的心情。
在二层阁楼上和钟氏五郎君闲话了有一盏茶的时辰,钟氏郎君便下了阁楼,他径直来到八角古亭下,对谢玄烨见了个礼:“谢三公子。”
谢玄烨示意他落座。
钟氏五郎和柳氏九郎不同,他瞧上去就是一副斯文儒生的模样,谦谨有礼,他落座后,与谢玄烨直言:“十五娘温柔端庄,言语晏晏,是个不错的小娘子,只是,怕是与钟某无缘。”
他一副认真的神色,谢玄烨刚抬起的指节要给他添茶,随后顿了顿,只听钟氏五郎继续道:“钟某自幼熟读经史,纵观过往,红颜祸国,一代骁勇帝王竟会毁于女子美色之中,是以,钟某深觉,十五娘样貌太过艳媚,实不堪为妻。”
为着礼貌与自幼的家风教养,他藏了些话,十五娘不止是样貌太过妩媚,身段亦然,这样的女子娶回了家,日后该是日日沉沦,男儿该一心建功立业,岂能被女子耽搁。
谢玄烨手中的青玉壶稍倾,茶水‘哗哗’落于杯盏,钟氏五郎话落,他手中青玉壶放下,随后拿起钟氏五郎的杯盏。
神色不变,冷白指节很是随意的将杯盏中的茶水泼洒在地,语气平和道:“杯盏中落了污垢,浮生,给钟五郎换一只。”
钟五郎倒是未觉他的话有何不妥,他常听家父与他言,谢氏三郎君才华横溢,且在朝中多有建树,行君子之道,他如此坦言,谢三郎君应不会觉得他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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