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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南至,一侯蚯蚓结,二侯日麋角解,三侯水泉动。
这一日,君子安身静体,百官绝事,商旅不行。
胥姜天不见亮便起身,焚香沐浴,祭祀先祖,享祭之人唯有一人,她的师父。
她拜了三拜,笑道:“自打来着京都安身,每逢节气便叨扰您。
想必您定烦我千百回了,所以给去炷香赔罪,顺便给您捎个信儿,我过得很好。”
“你我师徒、父女,生死相分,阴阳隔绝,也不知您如何了。
您若得闲,就回来看看,若走得远了,便安宁安息,将这凡事都销了,切莫记挂。”
“师父,贺您万事安康。”
一线香烟摇摇而上,碰到房顶,忽地散开,随北风吹往南方。
祭拜完后,她包了两碗热乎乎的馄饨,一碗放在祭桌上,一碗自己端着吃。
吃完馄饨,整个脾胃都妥帖了,手脚也暖和,她便开始分整出门访友要带的节礼。
冬阳酒不可少,此酒通常以红曲和粳米或粟米酿制,色红,味甘,可饮,可炊,亦可入药,有增补健体之功效。
除了冬阳酒,她昨夜还蒸了米糕、萝卜糕,炸了板栗酥。
米糕上用红曲印了书肆的章,萝卜糕用茶盏蒸的,拿蒸熟的赤豆按了‘冬至’二字,板栗酥用油纸一个个包起来,封口处照样落了章。
一看即知是她书肆的节礼。
她将糕点与冬阳酒一起打包,按要拜访的亲友数目分装进一只只带盖子的竹筐内,以红纸写了‘冬至’二字封口。
随后替驴子套了车,换了身新衣,准备出门拜冬了。
刚出门,一辆牛车便停在了她肆前,车上坐着一老一少,老的是曹叔,小的自然是陆稹。
陆稹穿一身兔毛滚边红夹袄,头上也带着顶兔毛小皮帽,衬着被吹得通红的小脸儿,也跟个小兔子似的,喜人得不行。
他一见胥姜,便扬起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脆生生喊了声:“姐姐,冬至安康。”
“你们也安康。”
胥姜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脸将他抱下车,“走两步给我瞧瞧,可大好了?”
陆稹转了两圈,又蹦了蹦,正好蹦掉一身寒气,胥姜按住他,忙道:“安了,安了,知道你好全乎了,别乱蹦,地上结冰,小心踩滑摔跤。”
曹叔笑呵呵道:“昨夜守岁,怎么劝也不睡,今早见我要出门拜冬,非要跟着。
一出门便央求先来你这儿,也算来得巧,若是再晚些扑了个空,又该噘嘴了。”
“无妨,便是你们不来,我也是要去的。
可巧碰上,正好将节礼捎回去,替我给婶婶和嫂嫂道声安康。”
胥姜自车斗里抱出一只竹筐塞给陆稹,陆稹又抱过去给曹叔。
“多谢东家。”
曹叔接过胥姜的节礼,随后转身从自己车斗中拿出一个木盒,递给陆稹,让他送给胥姜。
陆小兔乐得跑腿。
胥姜一瞧那木盒古朴精巧,便知是曹叔手笔,夸赞道:“做得这么好,真是有心了。”
“本就是做这活儿的,便是节礼也撒不得性儿,那么多老主顾候着、盯着呢,马虎不得。”
曹叔向来是个认真的人,手上寸寸精细,人也处处谨慎,让人佩服。
胥姜把木盒放进车斗中,随后又将陆稹抱上车坐好,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皮帽,随后对曹叔说:“既然陆稹伤好全了,拜师的事也该提上章程了,我今日要去林夫子家赴宴,顺道便与他将吉日定下来。”
爷孙二人闻言都十分欢喜,曹叔道:“那就劳烦东家了。
束修家中早备好了,只要日子定了,我们随时可以带着稹儿上门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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