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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制曲项琵琶笨重,一手抱不住。
明窈强撑着站起,好容易才将琵琶置在案几中央。
身子摇摇欲坠,眼前忽的晃过一阵模糊,明窈脚下趔趄,失力跌坐在地,气息剧烈起伏。
扶着小杌子的手垂落在半空,衣袂轻垂。
重重叠叠的纱衣遮掩,隐约可见指尖的斑驳血迹。
烛影尽灭,屋中黯淡无光。
鞋履声忽起,停在明窈身前。
黑影悄然落在明窈肩上,沈烬俯身,一只手轻挑起明窈的下颌。
入目的一双琥珀杏眸水雾氤氲,青睫垂着泪珠。
落在沈烬掌中的一张脸纤瘦小巧,莹透泪珠自明窈眼角滚落,融在沈烬手中。
明窈轻声呢喃:“殿下……”
沈烬眼眸轻垂,漆黑眸色无半点波澜惊动,只剩淡淡的嘲讽。
“日后别让我再听见那种话。”
他指的是明窈喜欢自己一事。
一个低贱婢女的爱慕,在沈烬眼中如同痴心妄想,他只觉讥诮不屑。
沈烬面无表情收回手,拂袖而去,“还有,从明日起,你也不用再来了。”
……
日薄西山,火烧云连成一片,秋霞满天。
马车停在别院门口,明窈提裙,踏上脚凳之际,忽听身后急急的一声:“姑娘请留步。”
明窈驻足往后望。
余晖中,婉娘抱着锦匣,步履匆匆,鬓间的婴戏莲纹金钗轻晃。
她将手中的锦匣递与明窈,匣中红绸裹着玳瑁做的义甲,长短不一。
婉娘唇角挂着浅浅的一抹笑。
“我刚刚听人说,姑娘日后不再来别院学琴。
这是我师姐以前留给我的,若戴上它弹琵琶,可保指甲无虞。
只是师父对我们严厉,从不许我们戴它。”
婉娘福身,“小小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明窈粲然一笑,伸手推拒:“婉娘子说笑了,这是你师姐留给你的念想,我怎好夺人所爱?”
锦匣精致,上刻着锦鲤戏水,湖面波光粼粼,水光清透,莲叶片片。
婉娘笑笑,并不伸手接。
明窈斟酌:“这位师姐,可是先前你提过的……你师父的得意门生?”
婉娘颔首:“自打她嫁人后,我师父就不许人再提起她一星半点,也见不得她的旧物。
这义甲我自然是不敢用,如今也给了你,也不算埋没了它。”
长街喧闹,正值深秋,满街飘着糖炒栗子的香味。
八宝香车宽敞精致,手上的伤口还不曾上药,疼得厉害。
明窈不敢细想指尖的伤处,竖耳细听马车外的动静,只望好分散些许心神,不叫自己凝神在患处。
长街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忽听巷口一阵喧闹,明窈挽起车帘去看,却是一名老妪佝偻着身子,手上提着两个大鱼篓。
鱼篓乃是阿婆自个拿竹条编织而成,手臂长的鲈鱼在鱼篓中活蹦乱跳,溅了满地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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