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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没叫他走,五条悟就走过来,又坐在她的床沿,她就凑过来一点,一开始只是把半边脸抵在他的肩头,后来索性开始抱着他哭,高专制服是防水的材料,她的眼泪渗透不进去,只顺着外皮滑落。
五条悟张张嘴好像想安慰她什么,但突然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又或者说什么也没用,六眼无下限反转术式哪个都不能让她好过,他什么都能干,谁都能打,就是没法让她开心,最强也有做不到的事,最强有好多做不到的事,这时候最强也只能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很轻地抱抱她的肩膀,拍她的背来做无谓的安。
屋子里好静,静到只有她细小的哭声。
他不敢听,也知道她不想他看她的狼狈,于是索性扭过头去看透过窗帘投射进来的日光,看日光里的浮尘了。
悲哀和痛苦也许存在,但是,倒其实并没有想的那么多。
大多数时候,穗波凉子依旧感觉自己沉在水里,闷闷地喘不上气,有一种要溺死的感觉,却又一直活着,所以不是特别痛苦。
不知道是谁说的痛过哭过时间过去就会好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穗波凉子是一点也没感觉好,不仅没有好,她的心里似乎还渐渐丛生出一股火,越烧越旺,把她体内的眼泪都烧干,然后开始烧灼她的五脏六腑起来,但即便如此,她发觉自己仍然有很多的眼泪可以流。
毕竟她的泪和她的内脏并没有关系。
她也没再想夏油杰了,但即便大脑空空,眼泪还是在流,从白天流到黑夜,从黑夜流到白天,让穗波凉子都习惯流泪,分不清到底是在哭还是不在哭,好像永远都不会有停下来的时候。
恐怕只有等到一切结束了断之后,她才不会再哭。
但她也不愿意再去想夏油杰了,只要提到这个人,她就感觉自己的心揪在一起,仿佛有人拧住她的肺,让她渐渐喘不上气,也只有在想起这个人的时候,她的眼泪仿佛才是真的掉下来的,因为只有这时候,她才有鼻酸的感觉。
其他时候的眼泪,像只是生理反应似的。
但无论是哪样,对她来说都有点太痛苦了。
悟不在的时候,这个两层楼的房子静的吓人,也大的吓人,但穗波凉子几乎不会出卧室去,也知道这里绝不会有咒灵,所以一点也不害怕。
阳光透过窗帘撒进来,又已经是白天,她之前浅寐了一会儿,睡前突突作痛的额头现在好了不少,大多数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的空荡荡的肚子传来了一点透支的饿感,她下意识摸索着床头柜上的饼干盒,里面还有仅剩的两块饼干,她顺带把开了一夜的床头灯关了,拆开饼干的包装,就着柜子上的冷水吞咽了下去,勉强对付了一下。
有水摄入,似乎又有眼泪可以流了,她很快感觉眼眶里积蓄起了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也许是擦眼泪的次数太频繁,她感觉眼眶和脸颊总传来刺痛,样子一定很难看,她平时都爱美,但她现在也不想管了。
她呼出一口气,哭久了感觉眼前很模糊,躺在床上翻看了一下一点信息也没有的,空荡荡的手机,而后重新合上盖子,随手将它放到了一边。
即便什么也不想管,她也知道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很不好,即便不会死也很不好,所以,即便很不想动,也终于在住进来后头一次支撑着饿过头了,有些发虚的身体坐起来,下了床,打算去凑合凑合弄点吃的。
但在路过靠门的窗户时,穗波凉子突然顿住了脚步,有所预感地拉开了窗帘。
她从二楼俯瞰下去,在院外,结界之外的门口,穿着袈裟的黑发少年也有所预感地抬眸,在短暂愣神后,对她抬手,晃了晃手中的春日笼,再朝她露出了一个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的笑。
真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和她记忆里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就好像那天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似的,像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他们没有那样说话,他没杀那么多人,更没有叛逃,他只是做完任务下了学,穿了一件很奇怪的袈裟,很普通地从高专过来还给她那个笼子。
她多希望是真的。
但是这幻想此刻也假的离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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