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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似锦的笔顿了一下,没有看他,无奈地哼笑了一声。
陆渺转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窗外光影交错,大都市的繁华被抛在后面,明暗不定的零星光源落在她的肩上,看文件时戴的金丝眼镜从鼻梁上滑落了短短的一截。
她没有化妆,眼尾有一颗很浅、色泽很淡的痣。
小拂喜欢的是这种人吗?
这样恶劣、阴晴不定,擅自决定一切;毫不顾忌地将人放在手里摆弄来、摆弄去,又偶尔流露出某种诱饵般的好心。
她开诚布公地让所有人都知道,咬上诱饵的代价是失去灵魂、明码标价,却又让人以为自己会得到所有。
小拂的眼光……
就在陆渺沉默隐蔽地想到这里时,程似锦突兀抬眸,两人的视线猛然撞击在一起,彼此的视线超脱欲望地陡然相缠。
他瞳孔微颤,瞬间收回目光,望向窗外纷杂的车影,仿佛自己从未看过去。
09
她再次放走了陆渺。
数日后,程似锦按照惯例去探望外祖母。
跟长辈说了几句话,老人的状况很不错,笑呵呵地询问近况,程似锦一一回答,只对长辈殷勤督促的联姻一事没什么反应。
到了这份儿上,结婚这件事所具备的“价值”
,她并不需求。
而婚姻也不会对她的生活带来什么实质性改变。
从病房离开后,程似锦过问下午的行程,听到一半,忽然问:“陆拂住楼下?”
特助话语微顿,很快接道:“对。
陆小公子之前住得更近,后来换了病房。
他的病是先天性的,四年里经历过多场手术,到今年才略有好转,还有十天左右会有一场大手术,院方到目前只收到了一部分手术费用。”
在陆家没有出事之前,陆渺本人并没有购置奢侈品的兴趣。
因为程似锦的关注,所以助理曾经对他交易出手的东西进行了不多不少的了解……那些钱烧在陆拂身上,就跟扔进无底洞里一样,如果他明智的话,就算忍痛,也应该早就放弃这个弟弟了。
“他在做什么?”
程似锦问。
“陆渺在一间对外貌要求很高的私房菜餐厅工作,那是林公子的产业。”
助理说,“是一家夜间餐厅,我记得有些特别的人工服务,但陆渺没有做,因为他并未配合,所以收入水平远低于名都俱乐部开的价格。
除此之外,他应该还有其他几个兼职,每天的工作时间在十八小时以上,不过即便能筹齐手术费,也很难继续交住院费用,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迫转院。”
两人边说边下楼,没有乘电梯。
程似锦听了一会儿,笑叹一声:“他是真想靠自己养活陆拂吗?”
助理安静片刻,道:“陆拂的病只有在永安医疗才能有最稳定的状况,不仅是因为医疗资源,还有四年来的救治经验……好,谢谢,”
她代程似锦在高级病房的出入名册上签字,将签字本还给护士,继续说下去,“其他医院可能无法接手他,一旦转院,就意味着这四年的成果被毁,他被人用钱强行续的几年命也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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