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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熙衡道:“嗯,此类事也不算罕见,梁庶卿今日才知吗?”
梁穹沉默,赵熙衡道:“贩卖京中贵人名品,是罗坞镇集特色。
方才走得匆忙,若是细心搜罗,别说梁庶卿的墨宝,公主的字恐怕也找得见。”
他不说则已,一提这茬,前桥没由来地想起了他和魏留仙的数十封通信,心虚起来。
道了声真险,好在魏留仙藏得深,万一被人偷出来卖,可就是通敌证据啊!
梁穹幽幽道:“郡卿虽然来京不久,似乎已是此地常客。”
赵熙衡呵呵笑:“是,我也爱附庸风雅,收藏字画。”
经梁穹提醒,前桥恍然意识到此地还有另一个作用。
这些偷跑的贵戚字画不仅可以用于收藏,也可能成为携带关键信息的情报资料。
赵熙衡混迹于此,一定不是为了跟风,他只能为后者。
赵熙衡并不想隐瞒这点,笑眯眯道:“饿了吧?我常去一家饭店,口味不错。
你们若不嫌粗陋,便跟我来。”
——
赵熙衡于是做了个东,请两桌饭菜酒食,众人吃过午饭已觉疲倦,也对罗坞崇尚浮夸的风气没甚兴致,便各自乘马回了京。
前桥回府后小寐一会儿,醒转了酒去找梁穹,发现他已将买来的那幅字高挂在书房墙上,对墙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前桥凑过去搂住他,柔声问道:“可是想你母亲了?”
梁穹微笑:“还好。”
“……我从未听你提起过她。”
“嗯。”
梁穹遥遥地看着墙上的字,道,“我也有些忘了,毕竟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
“你母亲和父卿很恩爱吧?她的斋号都取你父卿的字。”
梁穹的面上泛起一丝温柔,随即又转为忧伤:“是,我母亲只有父卿一位卿子,也只有我一个儿子。
听说她天赋不错,姥姥曾对她寄予厚望,悉心培养,希望她日后也成国之栋梁……可能是受不了姥姥的高压吧,母亲生产我后,逐渐发了狂症,难以入眠,最终身体垮了。”
“……”
前桥不知如何安慰,只能搂紧他的肩膀,听梁穹以一种不疾不徐的语气诉说这段成烟往事。
“她去时我还年幼,本该由父卿将我带大,可姥姥以母亲只有一位卿子为由,执意按祖制行事,逼迫父卿为亡妻殉葬。”
“啊?!”
前桥大惊。
“后来他的确为母亲殉了。”
梁穹叹道,“就这么着,我失去双亲,被姥姥带入太师府抚养。
从小我对姥姥敬畏大于亲近,甚至心中有诸多埋怨,皆是因此事而起。”
半天之后,前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梁太师……我本以为她死板,没想到会死板成这样。”
“幸而有小舅舅在——也就是元卿殿下。
他是个聪明人,若非有他时时开导我,教我如何自视,难保有一日我也会在姥姥高压之下重蹈母亲覆辙。”
梁穹叹道,“姥姥这几个女子,除小舅舅外皆不得善果。
我长姨娘看破红尘出了家,数十年了无音讯,三舅舅……唉,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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