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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渭分明的两缕头发被她放在掌心搓了搓便融到了一处,两相抵死交缠在一处,再难分开彼此。
晏珽宗站在她身旁默默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此刻是真的相信婠婠是做噩梦迷昏了脑子而不是故意诓骗哄她的。
或许这两种情况最终的结果也皆是殊途同归,分明都不是出自她本心,是她在清醒的状态下绝对不可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但他还是得到了不少慰藉:至少此时此刻的她是纯粹的、对他是没有厌恶和恨意的,是在没人强迫她的状态下,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因为本朝极注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的传统,男子女子的头发、除了大婚之日行结发之礼时之外,其他时候自己轻易都是剪不得的。
就算有些什么特殊的需求要剪头发,那也只能由父母来剪,若父母早亡,则由祖父母来做。
若是自个剪发,那就是意味着父母亡故,祖父母亦不在人世了。
剪下来的头发也要拿到父母坟前烧掉,以示偿还父母的养育之恩。
婠婠小时候也剪过几次头发,只为医官们说她的胎发生的太密又厚实,兴许就是养着这头乌黑如密云的发丝耗费了许多她体内的养分,才使得帝姬身体虚弱,于是陶皇后曾亲自执剪子给她理过发。
晏珽宗知道婠婠断然不会为了哄他而诅咒自己的父母。
所以她是真的觉得今夜是他们的大婚之夜。
他在里头待得时间久了,婠婠的乳母嬷嬷们都有些不高兴,在内室边上的耳房里哼哼哧哧地故意咳嗽了许多声要撵人呢。
婠婠听了,稍有些不耐烦地对他说:“你跟外头的人说一声,今晚我不要她们候着伺候,让她们自己歇着去吧。
我只要你陪着我就行啦。”
不必晏珽宗去转告,嬷嬷们当然听清了她的话,随即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连问了婠婠两三次,想劝她吃些东西,可婠婠嘴里淡淡的没什么味道,并不怎么饿,接连推拒。
晏珽宗也就未再强求,强压她吃下的东西未必对她好。
他灭了两盏灯,室内昏暗了许多,婠婠依偎在他怀中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起了天,今夜帐内的气氛格外温馨而恬静。
“凌州,其实我没有不想嫁给你。
我知道,我前些日子对你的冷淡是我不对。
可是……可是我一想起我母亲哥哥他们,心里总是闷闷地提不起力气来,整日没精神。”
母亲兄长的弃世,始终是抚国公主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她接受不了这一重又一重的噩耗,自隔了十三年之久再度醒来之后,难免人总是恹恹的。
晏珽宗闻言心中了然。
他知道是什么在逼着婠婠一直不能同他相守了。
婠婠是个心中有大义的女孩,她的道德感和责任感太强,他承认的确是他害得大殿下失了储位,从她哥哥手中夺走了太子之位,又让她母亲对他深恶痛绝。
她的母亲不喜欢他,他又做了对不起她哥哥的事,倘若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和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一处厮守的话,那这个人就不会是他深爱的婠婠了。
更何况他自己也能想象得出来,若是有朝一日婠婠真敢对陶皇后说自己喜欢上了他,陶皇后会怎样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蠢得无可救药的。
晏珽宗半阖着眼睛靠在床头的柱子边,剑眉微微拧起,一面在脑海中盘算思考地想着他们日后的将来,一边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腰背,像是在哄一个淘气又粘人的小姑娘入眠:
“婠婠,你母亲哥哥的事并非你的错……你也不必这样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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