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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至案前就坐,抚额略一思索,提笔写起来。
燕括将信将疑站在边上瞧,脸色越来越难看,并非她写得不对,反而,那上面有几味药草极为生僻,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他是个实诚人,既然太子妃直言不通医术,自当信以为真,但能一字不错记下药方,就让他很难理解。
秦昶缓步踱至近旁,见虞莜下笔如飞,丝毫没有犹豫,显然是早将药方背得滚瓜烂熟,心下颇为感慨。
嬿嬿打小就有博闻强记的美名,只是近来他才发现,这些赞誉毫无夸张成份,那些艰涩难懂的东西,真难为她怎么记得住。
方子写完,虞莜抖了两下递给燕括,后者一把抓过去,口中念念有词,不时抬眼望来,却是满满的不信任。
上面的药材他都识得,但不论是他女婿的毒,还是这副解药,已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畴,燕括心中,不得不谨慎。
“老先生只管按这方子抓药。”
秦昶出声,语气坚定,“若有意外,孤一力承担。”
若非这位是单叔的老丈人,他要拍案骂人的,竟然不相信他家嬿嬿!
跟着虞莜一起到来的采蓝、采湘也是如此,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不满。
或许是虞莜一贯的从容淡然,多做少说,熟悉她的人惯于毫无保留照做,从不追问缘由,眼下来自老医师的怀疑,便尤为显眼。
既然太子都发话了,采蓝上前伸手,“救人要紧,奴婢这就去按方抓药煎来。”
燕括这才觉出态度有些失礼,踌躇片刻,指出其中一味主药,“这葵青,我们这里没有。”
六十
“怎么,你不信我能画出来?”
虞莜只是记性好,药材却一味不识,此刻一筹莫展。
秦昶心下其实比谁都着急,今次一战,原定由单北殊留守坐镇,他与章旷分兵两路,各带一队人马,此刻大都督生死未卜,势必直接影响战果。
这样一来,自己就得守在辽远,不说出征,连奚山也不能成行。
他踱到床前,口中沉吟:“孤看大都督中毒后只是沉睡,想必这毒并非急性,若即刻命人快马去周边郡县寻药,或许来得及。”
燕括无奈点头,“看来也只得如此。”
虞莜道:“药方出自西南岷川一带的巫医,或许另有别称,若燕先生知道这葵青的外形、气味等,也可交待给寻药的人。”
先前听她说起这是西南独有的毒草,秦昶再次确定了猜测,今日单北殊出城追剿,斥侯来报敌寇是莽奎部。
这些年诸奚人所用的毒物,他们这边已悉数掌握,而这来自南边的毒草,极有可能是从杜启茂手中得来,看来他们那边互通有无,联系已相当紧密。
“先前并非老朽质疑太子妃。”
燕括愁容不减,直言道:“芨毒只在南方才有,这解毒的法子也甚是罕见,还恕老头子见识浅薄,方上的其他药材还算勉强识得,唯独这味葵青……”
他低头斟酌一番,“即用在此处,想必是温中散寒、辅以止血的。”
虞莜也已猜到秦昶所想,此时顾不得考量杜启茂频频施为的小动作,还当以救人为要。
她脑中纷乱,朝采蓝招了招手,待人拿着方子近前,她却又不言语,目光似有若无落在纸上。
半晌,口中念念有词:
“从前过重五的时候,梅姑姑拿雄黄酒烹黄鳝,里头搁了什么来着,那味道怪刺鼻的。”
端午吃五黄,这道酒煮黄鳝采蓝也会做,捡着里头的调料说了几样,虞莜却只是摇头。
采湘在旁灵光一闪,“那道菜我记得,公主头一次用说鱼是辣的,不肯吃,当时梅姑姑还说,里头加了一味香料,最宜女子食用,有、温经之效,但因公主不喜,后来就没放了。”
说到这儿她不由脸红,袖子底下绞着指头冥思苦想,忽然大声道:“想起来了,是葵籽。”
称呼和药效基本都与燕括所说相符,众人为之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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