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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咏缇不意外,说:“年轻人不经风霜,不受苦难,自然不会信。”
楚识琛笑了笑,他经过的风霜、见过的苦难,岂是和平年代的人能懂的?
他道:“也许吧,我敬之但不求之,学之却不信之。”
白咏缇说:“看来你有自己的见解?”
楚识琛一瞬间目光深远,旧日的艰苦景象浮现在脑海中,倘若求佛有用,他用不屈信念、几世财富、乃至生命争取的东西算什么?千千万万人抛洒的热血又算什么?
“谈不上见解,浅薄的个人意见罢了。”
楚识琛道,“如果庇佑存在,人怎么会受苦?如果不存在,又何必奉若神明?”
白咏缇仿佛被戳中痛处,说:“正是无路可走,所以抓住一点信仰寻求安慰。”
楚识琛绕回自己的观点:“摆在这儿不等于抓得住,观音又叫观自在菩萨,不如学其意,得身心自在,才是解脱。”
白咏缇轻声:“哪有那么容易解脱。”
楚识琛从进门就有一种感觉,白咏缇样貌年轻,状态却死气沉沉。
他实在不明白,项明章争强好胜,享受并擅长掌控权力,为什么母亲会寡居在远郊,消极避世。
本不该与长辈争辩,楚识琛最后望一眼观音:“玉净瓶的雨露不会撒遍大地,普世凡人,终究要靠自己的。”
白咏缇愁忡无言,似乎在琢磨这句话。
项明章洗了把脸过来,白咏缇回神,忘记要从书柜拿佛经,空着手离开了。
项明章问:“你们在谈什么?”
“是我放肆了。”
楚识琛玩笑地说,“我问伯母,能不能让你给我加薪水。”
项明章轻嗤,长腿一屈在沙发坐下,竭力克制的酒劲儿蠢蠢欲动,太阳穴有些胀,他半躺闭上了眼睛。
今夜的闹剧在眼前翻涌,项行昭的惊愕哭闹,项琨的怒气,项環的疾言厉色,大伯母和姑父的软钉子,堂兄弟的指摘……
一个个装得孝感动天,怕老爷子受刺激,实则联手触他的逆鳞,逼他发作,闹得在董事面前理亏。
项明章头痛,抬头压住额角的青筋。
楚识琛仍立着,已近凌晨,他准备告辞了:“项先生,早点睡吧。”
项明章说:“如果一觉醒来在没人认识的地方就好了。”
楚识琛愣道:“没人认识?”
“嗯。”
项明章说,“这儿待烦了,干脆换到另一个世界。”
楚识琛恍惚地说:“也许真有人从另一个世界来。”
项明章哼笑:“是你醉了还是我醉了?”
楚识琛没接腔,陷在项明章的假设里,荒唐的是他亲身经历这种幻想,却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
半晌,青姐悄悄送来一碗解酒汤。
沙发上呼吸均匀,项明章好像睡着了。
青姐拿勺子送到项明章唇边,尝试几次根本喂不进去,担心地说:“解酒汤要喝呀,不然酒醒了,胃疼得死去活来,好受罪呦。”
楚识琛干脆道:“把他叫醒。”
青姐讪讪地说:“项先生的脾气,我不敢哪。”
楚识琛说:“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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