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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昔日落在自己身上的鞭刑,想到暮逊那漠然的、饶有趣味的眼神。
阿娅抬头,望着他,压着自己的恨,茫然问:“我们真的能出城吗?”
暮逊冷笑:“……江鹭拿了那诏书,不出城怎么去收复他的凉城?城门一定会开的……我们只需等便是。”
阿娅便想:那么,等出了东京城,暮逊就又平安了。
这怎么可以?阿娅沉默着。
在暮逊眼中,在保护他们出逃的卫士们眼中,阿娅的虚弱只是因为她是女子,只是因为她是孕妇。
他们专心致志地逃,他们保护着太子殿下远离那些打斗的兵马,他们离那唯一有开门希望的城门越来越近。
他们已经看到城门影子了。
暮逊牵着阿娅,躲在一巷墙后,暗示自己身边的卫士去打探消息。
暮逊焦灼不安,眼见那城门紧闭,怀疑是姜明潮早早安排好一切……他那位老师,足智多谋,又做事从来不显山露水。
那位老师安排很多后手,可是往往事到跟前,他才会意识到。
为什么呢?为什么江鹭不和自己同行,姜明潮也不和自己同行?同样是恶,姜明潮和自己又有何区别……暮逊抱着阿娅一边躲藏,一边偶尔想起这一切。
他不敢深想,他看到去打探的卫士奔自己而来,显然消息回来了。
暮逊打起精神,正要询问,忽然身子一僵。
“刺——”
匕首从后刺入。
狠辣的力道不是小女子所有,捅人的角度若不经过训练绝不会一击即中。
所以他不怀疑阿娅。
但是他迟钝地回头。
深巷幽长,天光暗暗,他看到的是阿娅落着泪的眼睛、握着的匕首上的血。
匕首从他后背刺穿心脏,与身前的旧伤重叠,共同来取他性命。
这一切看起来像是虚妄,让人不可置信。
卫士们急急奔来,趔趄跪地的暮逊却仍不能相信。
他仰着头,看着阿娅。
阿娅被他拽着手,和他一同跪在地上。
阿娅眼中流下泪,眸中的火与恨不再掩饰。
她和他一同握着那把匕首,冷冰冰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以为,一朝为笼中鸟,永世难以飞出你的樊笼?“暮逊,你知道手刃仇敌,是什么滋味吗?!”
暮逊握紧她的手,不肯放她。
他呼吸艰难,迟钝的痛楚开始席卷他。
眼前变得模糊混沌,可他紧扣着阿娅不放:“我、我喜爱你……你难道不知吗?”
阿娅握着匕首的手发抖。
泪水溅落在二人的手腕上,浓浊的泪,溅出一片血迹。
阿娅声音低迷而失魂:“可我恨你。
“你喜爱的尽头,毁灭和宽恕()并存,不分彼此。
你以为我会选哪一个?你希望我选哪一个?”
阿娅眼中泪模糊视线。
透过湿漉漉的视野,她看着奔向二人的卫士、看着城门前的杀戮,她慢慢地用阿鲁国语轻声:“这大魏,不是你暮逊的大魏。”
暮逊怔愣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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