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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之所以有那一赌,是因她与段真宜的绣技皆是稀烂,她是忙于战事无暇顾及,段真宜则是毫无天赋草包一个。
犹记得那次她二人的绣品送到公主府新来的那位专司女红的嬷嬷面前,嬷嬷久久未语,似遭遇了平生最大的挑战。
段真宜问嬷嬷,谁绣的更好一些?
面对此等恬不知耻的问题,嬷嬷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走投无路之下只能给出了四个字——难分伯仲。
这就难办了。
于是,那口箱子便没能挖出来,二人约定下次再赌。
但之后段真宜定了亲,她也忙于战事数年未能再回京,此事便被抛之脑后。
现下看来,段真宜对此倒很是心有执念,做梦都想问一问她箱子埋在何处——
“箱中之物倒不算贵重,皆是些殿下与我少时的旧物,称得上是一份念想……”
段氏说着,神情几分哀落。
“……”
前世积累下的良好演技让常岁宁未曾泄露出异样的神态。
那次赌得很大,为引诱她拿出更多赌注,段真宜压上了半副身家,故而箱子里满满当当全是金银首饰,并一些孤本话本心爱之物。
这便是段真宜此时口中的“不算贵重”
、“少时旧物”
、“一份念想”
。
常岁宁很难不沉默。
段氏最后叮嘱道:“故而若再梦到殿下,便劳常小娘子替我问上一句。”
片刻后,常岁宁点头应下。
“明日便是殿下的冥诞,我本就打算回长公主府祭祀的,既常小娘子近来时常也梦到殿下,那不如便一同去吧。”
这本就是常岁宁此行前来的目的所在,那些鬼里鬼气的胡诌之言,便是在做铺垫。
此时段氏主动提出,自是再好不过。
但常岁宁总觉得……这厮目的不纯,未必不是存了加强“她与长公主”
之间的一些缘分感应的心思在,以方便梦中相见,好给她问出那口箱子所在。
甭管厨子有无私心,递到了嘴边的饭还是要吃的,常岁宁状似欣然应下,又与段氏闲扯了片刻,因目的达成,便打算走人。
但谁知此时先前那名女使折返,同段氏回禀,府里恰有两筐栗子在,已吩咐厨房煮起来了。
段氏便笑着道:“这梦既是常小娘子的功劳,左右也无事,待会儿不如便一同剥栗子为明日祭品做准备可好?”
常岁宁:“……?”
她平生最看不惯之事有三,一乃江山不稳战火饥荒百姓流离,二为不如她的人却站得更高,三是好端端的栗子为何非要生壳——
但话是她提出来的,实在骑虎难下。
于是,常岁宁在郑国公府经受了半日酷刑,险些把上辈子没剥的栗子全剥回来了。
又因是给“长公主”
准备的祭品,出于敬畏,断没有尝吃的可能,只能剥而不能吃,便更是酷刑中的酷刑。
且段氏频频堂而皇之地偷懒,一会儿叫来管事询问府中事务,一会儿吩咐厨房准备午食,每一样菜都要斟酌半天,一会儿叹息年纪大了肩膀疼了须得人按一按……俨然正是完美还原了少时伴读做功课时那浑身长刺的模样。
偏她此时身为小辈,并无提意见的资格。
竟是养宜千日,反被宜用。
如此一番煎熬罢,待午后自段氏院中离开后,颇有种驴子终于下了磨的解脱之感的常岁宁,却在出府的路上遇到了下值归家的魏叔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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