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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拾月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她这些日子都睡得不太好,今儿太医来看过后,皱着能夹死一只苍蝇的眉头,给盛拾月下了一剂狠药。
这下好了,用完晚膳不到半个时辰,盛拾月就开始昏昏欲睡,连衣衫都没脱就往床铺里倒。
昏昏沉沉间便听到喧闹之声,先是曲黎又心疼又气恼的嘶哑声。
“怎么连盆冰鉴都没有?这些天虽不算酷热,但也取些冰块……哎呦呦,这床怎么连个熏球都没有,这布又是哪里来的,都粗成什么样了,我托人送来的香云纱呢?那些个侍人怎么收了钱不办事。”
听这话就可知,盛拾月能被娇养成今儿这副模样,曲黎绝对出了不少力气。
只是此刻无人怪她,盛拾月极力睁开眼皮,先是一抹刺眼白芒,再慢慢看清眼前。
“殿下?祖宗你可算醒了!”
曲黎露出惊喜之色。
“殿下,喝点水,”
叶流云连忙上前一步,将瓷杯递到她唇边。
也不知那太医开了什么药,和蒙汗药相比,也不逞多让了。
盛拾月昏沉得很,下意识抿了口水,才觉得意识稍稍清醒一瞬,眼珠子缓缓一转,便开始寻人。
坐在床边的人,当即温声喊了声:“殿下,我在这里。”
她小心将盛拾月扶起,半靠在自己怀里,低头轻声道:“我来接殿下回家了。”
恰有轻风从敞开的房门钻入,推晃垂落的床帘,地上的灰影摇曳。
因这段时间养出来的习惯记忆,盛拾月还没有彻底清醒,就已在宁清歌怀中寻了个舒服位置。
那人也不催促,知她的起床气重,接过叶流云手中的杯子,递到盛拾月唇边,小口小口地喂。
盛拾月喝了小半杯就摇头不要,被水润过的嗓音微哑,下意识就冒出一句:“宁清歌你衣服好糙,硌得很。”
曲黎等人原本还在心疼,瞧见往日神采奕奕的人被关成这幅没精打采的凄惨样,只觉得连盛拾月脸也尖了,胳膊也细了,连腰都瘦了一圈,个个心疼得不行,结果盛拾月稍打精神就开始抱怨,还是之前那个娇脾气,还是原来那个祖宗。
众人顿时哭笑不得。
宁清歌只得哄道:“是尚衣局临时赶制出来的袍子,用料确实差了些,等过些日子我再让她们改改。”
临时赶制?
盛拾月余光一瞥,竟然不是自己熟悉的紫袍,而是一套形制特殊的绯色飞鱼纹立领袍。
盛拾月一愣,下意识道:“母皇还是罚你了?”
大梁有品色衣的制度,赭黄之下为紫,紫衣之后为绯。
她手往后杵,挣扎着要起身,骂骂咧咧道:“她这人怎么是非不分,非要降你的职……”
这突然的举动,可把周围人吓得够呛。
宁清歌揽住她的腰,不允她起身。
曲黎连忙上前一步道:“殿下莫急,陛下已封夫人为镇抚使,
掌管新立部门北镇抚司,往后行事无需通过朝廷,麾下锦衣卫有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之权。”
话音刚落,盛拾月就觉不对,可还没有等她细想,宁清歌就喊道:“流云,将殿下抱到马车上去,我们早些回府。”
叶流云答应一声,便伸手将盛拾月打横抱起。
盛拾月刚睡醒,手脚正是无力之时,根本没力气反抗,只能扯着叶流云肩膀,喊道:“这是什么意思?”
曲黎连忙跟上,补道:“我的祖宗咧,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什么北镇抚司……”
“白日萧小姐等人以声东击西之计,将钟千帆送到衙门前鸣冤击鼓。”
“我不是让她们别折腾了吗,”
盛拾月极力伸着脖子,极力问道。
几人脚步匆匆,跨过门槛,又至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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