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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众人这时不知怎的都瞧着她,白衫鹅黄裙,璎珞银项圈,提着柄花猫扑蝶纨扇,身后跟着紫苏和宝月,近前对着众人微微一笑,又喊了声祖母,款款往施少连身边去。
美倒是美,过去家中四个女孩儿,苗儿温婉娟秀,芳儿身姿婀娜,甜酿甜美乖巧,云绮活泼伶俐,容貌各有千秋,甜酿在其中不觉特别。
如今兴许是撇去了那层血缘关系,各人心境有变,猛然一看只觉这美貌少女身上夹杂着别的气质。
也许是虚伪不屑,也许是矫情做作,也许是妖娆不宁,施少连静静注视她,甜香近前,妙曼身姿在眼前一拧,甜酿在圈椅上坐下,将纨扇拎给宝月:“收起来吧。”
自打甜酿回施家,施少连对云绮说过那句“你不能比”
之后。
云绮心中再也痛快不起来,再也不曾和甜酿说过一句话,狭路相逢亦是装作不见,此番见她这副装腔作势的模样,心中实在不爽快,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这冷哼偏偏被甜酿听见,轻笑:“云绮妹妹哼什么呢?”
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云绮身上,桂姨娘目光在施老夫人和施少连面上一转,桌底下狠狠掐捏住云绮手臂,云绮皱眉气愤:“举家都在等二姐姐开席,二姐姐倒好,不紧不慢的来。”
甜酿面上有歉意:“是我来晚,对不住大家。”
又向施老夫人,“在屋里写字过了时辰,甜酿知错,请祖母责罚。”
施老夫人面上倒无不悦之色:“来了便好。”
吩咐人给甜酿端水净手,递茶送盏。
席面是施少连安排的,意在阖家团聚,暗地里也有和蓝表叔重修旧好之意,田氏能说些玩笑话,托着酒壶一一给家中各人斟酒。
寒暄过后,众人推杯送盏,喝酒吃菜,人人笑语,一时热闹,甜酿只端坐在椅上,嘴角噙着笑,并不随意言语。
施少连和众人说些家常话,抽空斜睇甜酿一眼,见她眼神游离,伸手去桌下偷偷勾她一只柔荑,甜酿微微甩了甩手,被他捉住,牵到自己袖里来。
席间孙翁老和蓝可俊都在,施少连说起家里营生,因标船淹水的原因,家里的绒线铺和绸缎铺都转手给他家,如今家中只剩生药铺和当铺还开着,标船清理之后,近来在码头闲着,如今绸缎铺也不好重开,家里还有些现银在,施少连打算用这些银子和标船做点别的营生。
他这边和人分心说话,桌底下还揉捏着她的手,葱管般纤细笔直的五指,指甲圆润,手心绵软,曲起握拳,刚刚好包容在他掌下,又偷觑她面色镇定地举杯啜酒,夹筷吃菜,心中甚是得趣。
“不求富贵发达,但求稳妥。”
施老夫人听他们说话,叮嘱施少连,“现今家中这样,比早年好了七八倍不止,已够好够好的,如今世道安稳,做什么都好,但务必以稳妥为上。”
“孙儿知道。”
“大哥儿打算做什么营生?”
孙翁老知道他从账上支了不少银子往金陵去放债,那些钱的本金和息钱都在施少连手上。
“运河船只往来,无所不有,但也多运缯粟、盐铁、瓷漆器,旧年我和蓝表叔一道贩药买布,南上北下经年忙碌,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布商和药材客,不若借着两淮盐政,瓜州粮仓这些便利,疏通些关系,做些粟盐营生,也算得宜。”
“哪有这样容易。
江都盐商百家,巨富不过七八,盐引都把持在他们手中。”
孙翁老有些担忧,“没有门道,小打小闹也不成气候,反倒折损自家底气。”
“也不急在一时,做买卖也求个徐徐图之,逐日兴旺。”
施少连向着孙翁老和蓝可俊,“孙先生高知远见,表叔人脉广达,两位都是家中左膀右臂,此事还需两位相助。”
又向蓝可俊道:“此项图谋,还有许多地方需要表叔帮衬,改日大家坐着细说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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