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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秦芬是个大人,学东西快些,秦珮见了,愈发好强,近来很是下苦工,练针时也不光顾着急躁了,有一针是一针,绣得甚是仔细,这时慢慢绣得三四针,那边秦淑“哎呦”
一声,秦珮专注之下被一惊,指尖霎时渗出一滴血来。
秦贞娘抢过秦珮的手指,用帕子按住,怒道:“三姐,你做什么大呼小叫的,吓得珮丫头手都扎破了!”
秦淑今日倒不作态了,煞白着一张小脸,吞吞吐吐地:“怎么描绣样,和,和勾账本……它不一样……”
秦芬连忙赶去一看,三四尺的绣样,秦贞娘已细细描了一个小角,初有些样子了,秦淑没学过写字,笔力不匀,此时一笔没画好,绣样已然毁了。
秦贞娘也看见了图上老大一个墨团,不由得怒火中烧,脸都气红了,还记得帮秦珮把手指先包好,然后再来和秦淑辩论:“描绣样的事情,宋先生已分派给了我和芬丫头,芬丫头这些天一边帮着我描样子,一边和珮丫头一道练针,各人都在尽心,三姐不尽心不说,怎么反倒来添乱?这样做事,好没道理!”
秦淑这时已找回了平日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双眼一眨,鼻尖就泛红了:“四妹,我也是想帮忙,你怎么说得我好似故意破坏似的……”
宋先生在旁边歇息,听见动静已经走了过来,见秦淑委屈,又看了看那绣样,淡淡地道:“描绣样这事,原本就会偶尔出错的,幸而是才开始描,此番毁了,重描也来得及,四姑娘不如从头开始吧。”
秦贞娘听了,满脸的不可思议,从前宋先生虽然也常劝和姐妹们,却还是公道的,怎么如今局势不同,宋先生反倒偏帮起秦淑来了?
秦芬见了秦贞娘的面色,便猜到她又犯起了倔劲,连忙扯了扯秦贞娘:“四姐,宋先生所言极是,咱们与其只顾着分辩是非,不若重新开始,旁的那些话,也犯不着多说。”
这几句话,到底露了些脾气出来,却也是正理,秦贞娘未曾体会得里头意思,拉着秦芬往边上生闷气去了,宋先生闻言,倒把秦芬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位五姑娘的出身,她是知道的,亲娘不过是个学说唱的,虽然来历还算清白,到底卑微,想必也无甚大道理教女儿,怎么这五姑娘见事,倒比嫡出的四姑娘明白些?
府中内宅风云变化,秦太太不久前才请了自己去,依依嘱咐许多,无非是要自己好生教导四姑娘,多教些心计手段,不必多顾念旁的云云。
主家的意思,宋先生当然明白,然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此时叫四姑娘重新开始,乃是叫她把功夫花在要紧的事情上,莫要和旁人白白磨牙虚费时间,瞧方才的光景,五姑娘是懂了里头的道理,四姑娘却尚未明白。
秦芬见秦贞娘气得直喘粗气,便好似当年安慰好朋友一样,伸手在她背后轻抚几下,替她顺气。
自小长到大,姐妹二人还未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秦贞娘此时心绪激动,倒被秦芬的举动弄得眼眶发酸:“五妹,还是你好。”
当着众人,这话仿佛是在怪宋先生不好似的,秦芬见这嫡姐性子上来头脑便发热,不由得又好笑又无奈,柔声劝道:“四姐是不是描花样子描得累了?今日天也不早了,不若歇歇,明日再描。
我再去练一会针,明日帮四姐一道画。”
秦珮近来与秦芬一道练针,二人你争我赶,姐妹间倒亲密了些许,闻言也凑过来安慰秦贞娘:“四姐,我手指头正好戳伤了,有两天捏不得针的,这两天我就帮你磨墨好了。”
她戳的是左手食指,分明不是捏针的那只手,说这样的话,显然是为了哄秦贞娘高兴。
两个妹妹都一味地软语安慰,秦贞娘再委屈,也不好意思发脾气了,用帕子擦了擦脸颊,不知是擦泪还是擦汗,接着用力站起身,昂头道:“我不累,我们重新开始吧。”
秦芬这时,倒有些佩服起秦贞娘来了。
尽心忙了好几天的花样子,被秦淑一笔毁去,也不过是稍稍委屈了一会,便有精神重新开始,这样的心气,秦芬十二三岁时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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