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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马驾得急,坐骑收不住蹄子,马缰硬控之下,前蹄扬起来老高。
他等不及马蹄落地,径直跃下来,顺手把鞭子扔给守门的锦衣卫,自己急急进了宫门。
秋日时光,养心殿里一片静好。
自打余崖岸死后,万岁爷的愁绪没有先前多了,显见地沉静下来。
就是那种无人争抢的笃定,不用一面挂心朝政,一面挂心佳人。
朝里这两天事多,边关一有战报,他就召文臣武将商议,常常从卯时忙到申时前后,连午膳都是和臣工们一起用的。
主子忙,御前的人反倒清闲。
康尔寿站在廊庑底下,眯觑着眼看高升的日头,交了九月,天气一里一里变化,早晚已经有些寒凉了。
初一起忙着迎重阳,换了菊花补子蟒衣,金丝绣成的大朵菊花,简直像个闪亮的镜面,被日光一照,衬得人也容光焕发。
康尔寿挺了挺胸膛,努力拔伸脖子鹄立,见叶鸣廊绕过影壁,快步朝这里赶来,忙“哟”
了声,“叶指挥怎么进来了?有事儿要回禀?”
叶鸣廊说是,“皇上在不在养心殿?”
康尔寿说在乾清宫,“正和内阁议事呢。
叶大人的事儿要紧么?要紧的话,直去乾清宫候着吧,料时候差不多了,快要传膳了。”
叶鸣廊没有多言,抹头就折返,康尔寿嘀咕:“急性子。”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儿,忙抱住拂尘,顺着他的脚踪追了上去。
不过来得赶巧,今天的奏议结束得早,进门不多会儿,里头的官员就出来了。
康尔寿正要跟进前殿,被站在抱柱后头的章回拽了一把,把他结实吓一跳。
他纳罕地问:“大总管,您躲这儿干嘛呢?不进去伺候?”
章回拉着一张脸子,慢慢松开了手,“你非要进去伺候,我也不拦你。”
话刚说完,就听见偏殿里传出一声巨响,怕是砚台打碎了。
接下来又是噼里啪啦一阵动静,看样子御案上的东西都保不住了。
只听见叶鸣廊低微的声线隐约传来,“皇上息怒……皇上保重……”
掐着时候数数,数到五十就差不多了。
章回和康尔寿垂着袖子进去,还没迈进偏殿,就看见文房碎片溅到了门槛前。
皇帝铁青着脸,咬牙说好,“好得很……好得很……”
急到了极点,没有别的话,不断重复着这三个字。
看得章回和康尔寿心惊胆战,本想进去收拾,就听皇帝叱了声“出去”
。
吓得肝儿险些吐出来,手忙脚乱退出正殿不算,为保平安,一口气退到了月台下。
大怒大恸,最是摧折人心。
皇帝发泄过一通后,脚下趔趄着坐回南炕上,撑身道:“她为了算计,连这种事都能拿来利用,她把自己当什么了?把朕对她的感情当什么了?朕就这么不堪吗,不值得她拿半分真心对待?”
叶鸣廊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开解,绞尽脑汁道:“虽可恼,亦可哀啊。
要不是恨得那么深,一个姑娘家,怎么甘心做出这种决定。
臣不敢妄议当年的是非,但只瞧着她,还是觉得她艰难。
皇上是体天格物的明君,且又对她用情至深,想是能够体谅她,包涵她的。”
可这话却引来皇帝冷冷的凝视,“你还在替她说话?她全没把朕放在眼里,朕为什么要去体谅她,包涵她?”
叶鸣廊不由一惊,忙俯身拱手,“臣并非替她辩解,只是求皇上三思。
余崖岸对她欲行不轨,她一个弱女子势单力孤,怎么反抗?所以顺水推舟了,借您之手除掉了余崖岸,臣觉得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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