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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村四五米有一口井,井边枯死的杂草里躺着数具尸体,甚至还有两个孩子。
蚊虫苍蝇嗡嗡嗡的到处都是。
赵大壮振臂,“把口鼻捂上。”
老太太做幂篱的事传开,其他人纷纷效仿,裁布料缝了块长条形的巾子,以捂口鼻用的。
妇人孩子们嫌恶心,动作极快,有些汉子不当一回事,“本来就热,再把口鼻捂上,闷都闷死了。”
二堂爷戴上幞头,坚持不肯用巾子,“我不说话便是。”
赵大壮劝不住,眸色一凝,“谨防屋里有人,大家抄起家伙盯紧了。”
仍是年轻人围着车走。
赵铁牛锄头上的腥味还没散,盯紧身侧农家小院,声音微肃,“里边有动静。”
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不小。
赵大壮听了听,“咱们走咱们的。”
蓦地,院里的堂屋门拉开,一双瘦得像柳条的手从门槛上伸了出来,“救救命。”
所有人不期然的望过去。
一个头发凌乱,面容模糊的脑袋探出门缝,低沉的喊,“老鼠,有老鼠”
还没说完,两个尖尖的小嘴突然从他后背蹿到头顶,睁着黑黢黢的眼看着他们。
孩子们失声尖叫,“老老鼠”
好大的老鼠,肚子圆鼓鼓的,尾巴又长又细,嗅着那两撮胡须,呲起尖锐的牙咬向那人颅顶。
那人眼神发直,脖子僵硬的伸着,似乎仍在挣扎。
两只老鼠迅速撕咬着他的头皮,血咕咕的往外冒,几下后,那人缓缓趴下,老鼠舔了几口血,嗖的蹿到门背后不见了。
族里人自认看惯死人,对尸骨已无动于衷了,然而这副画面却让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时值午后,没有风,空气里的臭味熏得人想吐。
“哇”
赵铁牛没忍住,双腿一开,弯腰吐出声来。
老太太缩回脖子,提了提口鼻上的巾子,面有忧色,“会不会有鼠疫?”
古人常说大灾必有大疫,从近溪村到青葵县,路上没见过什么老鼠,而这儿,老鼠体型庞大,竟开始吃人了。
屋里的窸窣声变成了清晰的叽叽叽的声音,明显还有不少老鼠。
梨花打了个哆嗦,“咱得快点走。”
那段记忆里,戎州境内却是闹鼠疫了,不过是在蝗灾后,但看刚刚的情形,鼠疫怕是这时就开始了。
她喊赵大壮,“五堂伯,让大家伙看紧水桶,绝不能让蚊虫苍蝇靠近盖子。”
赵大壮大声传达。
车辆往前,又看到好些老鼠趴在刚死没多久的尸体上啃食,车轮碾进,它们缩着尾巴退后,随即又继续撕扯腐烂的肉。
梨花道,“看背篓里是否有艾蒿,熏上。”
二堂爷守着背篓,手往背篓一捞,捞了一大把艾蒿出来。
牛招蚊,这些艾蒿是给牛用的,但因今个儿没休息,所有都留着的。
艾蒿的味道弥漫,老鼠钻进了屋里,道上的苍蝇也少了很多,梨花不敢松懈,“大家注意脚下,千万别被老鼠咬了。”
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到村尾时,那儿的景象更渗人。
几十只老鼠宛若滚进血水池里洗了澡似的,干涸的毛看得人脊背发凉。
它们不怕人,看到她们,甚至跃跃欲试往前爬了几步。
握着艾蒿的二堂爷心惊胆颤,怒吼一声,“烧死你们!”
说着,把手里的艾蒿往老鼠堆一扔,老鼠四处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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