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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婠这天先听了段劳什子安身立命的话,又见这家人如此混沌不堪,是非不明,心中愤懑,她见那稳婆要走,冷不丁地出声:“慢着。”
那婆子忙站住。
贺夫人见状,冷声道:“这有你说话的地方?”
李婠没理人,强压住心中怒气,缓声劝道:“老祖宗,嫂嫂这般人物,全府上下没一个说不好的,后头又有几十年光景要过,怎么忍心轻飘飘地让她折在这儿,那胎儿还在腹中,魂魄不全,孰轻孰重?日后嫂嫂定还会有子的,也不急这一时。”
严母瞧了她一眼,说道:“你是个有反骨的,世情这般,你偏偏要反过来说,但任凭你说出个花来,这府上的香火也不能断在我手上。”
李婠冷道:“香火?老祖宗姓严,大太太姓秋,太太姓贺,这延续的是哪门子的香火?是严家、秋家、贺家的?说劳什子延续香火的糊涂话来!
不过是草菅人命罢了!”
严母被气得双眼发花,怒道:“既然不认自个儿是陈家人,就滚出去罢!”
李婠冷道:“求之不得!
但今日若有哪个要害她性命,明日我便去击鼓鸣冤,衙门却是不管的,我只闹个天翻地覆罢,让人瞧瞧这方寸大的地方,有多少阴私鬼计!”
严母喝道:“你敢!”
李婠道:“那就瞧着我敢不敢罢!”
厅上人个个屏气凝神,无人说话。
这时,秋夫人站起来帮严母顺了顺气,道:“老祖宗,她年纪小不知事,尽会说些糊涂话,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这说着,又见一个丫头转过屏风来说:“大奶奶请二奶奶进屋说话。”
秋夫人忙拉着李婠将人送到屏风后,说道:“馨姐儿怕是有话与你说,快去罢。”
屋内满是血腥味,段馨大着肚子躺在床上,面色雪白,奄奄一息,她瞧见李婠,流着泪,痛得说不出话来。
李婠上前帮她擦擦汗,说道:“你别怕,我定会救你。”
段馨摇摇头,断断续续地道:“婠姐儿,刚你的话我都听见了,多谢你为我着想。
只我是个没福气,能为家里头添个香火,也当时给自己积德了。”
李婠听了这话,只觉晴天一响雷打在头顶,她僵着脸说道:“这香火,日后再添也是行的。”
段馨道:“怀着这一个也是千难万难了,只怪我命不好罢。”
李婠道:“别多想,哪有什么命不命。”
段馨摇摇头,哭道:“只怪我命不好罢。”
却说段馨那番话,早有多嘴的丫头传到了屏风外头。
贺夫人见李婠出来,讥笑道:”
瞧,救世军吃败仗回来了。
说一大堆,衬得我们多冷血恶毒,显得自己多能耐、仁慈似的,只可惜人家不领情。”
上头的老太太心里也痛快,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来,底下丫鬟婆子或是讽刺地看着,或者三三两两作堆,指着李婠小声嘲讽。
李婠一一看过去,众人避开她目光,呐呐不敢言语了。
秋夫人见了,喝道:“臊皮臊脸地东西,还敢指着主子说笑了!
还不快去烧水帮忙,由不得你们在这儿游手好闲的!”
听了这话,众人如鸟兽一散,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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