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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瑶瑶被拱到台前,只得出来向闻夫人行礼,转而又对虞莜拂了拂身。
“你怎么到了洛阳?”
虞莜权当不知耿中丞的提议,“离开金陵那日我好像还见着你了。”
黎瑶瑶羞于提及差点给她当陪嫁的事,轻声应道:“我母亲近来思乡多病,家父便辞了官职带我们回来,就是殿下走后不久的事,我们走的水路,年前就到了,殿下想必是遇到庆州大雪,这才耽搁了吧?”
这一世黎同冶是被贬还是主动辞官,虞莜不知,却原来黎家与汝南王府有亲戚关系,不置可否点了点头,无意与她寒喧。
黎瑶瑶站了片刻,见她无话,便又退回到座位上去。
她体态妖娆,身上有种独属江南女子的弱柳拂风,一路行去,引得周围小娘子无不注目。
时下南北两方可以说互相看不顺眼,南人嫌北人穷且粗鲁,北人则觉南人多有矫揉造作。
众人刚收了太子妃的礼,拿人手短,不好过分评头论足,于是汝南王府的表姑娘,便成了首当其冲。
江南富甲天下,丰饶鱼米养出的人温柔如水,再由美物装饰,那可真是得天独厚的福分。
有人小声议论,“这岂不是说,女儿家便是底子长得丑些,只要有好水好土养着,也能出美人胚子。”
这几人低声说小话,目光都冲着黎瑶瑶,她的相貌仅属中人,那份柔弱的气质,美则美矣,让她们去学,可就拉不下脸来。
这时,汝南王妃侧身一手搭在舞夫人臂上,貌似单只和她一人说话,声音却大得厅里人人都能听清。
“瑶瑶表妹跟我说了不少金陵的事儿,太子妃在那边可是大红人,身边追求者无数,想要求娶她的世家子啊,据说都排到城外去了。”
北齐民风保守严谨,士族女子极重名声,汝南王妃这话一出,厅中逐渐安静下来,尤其那些少不更事的小娘子们,神情间不可避免夹杂了震惊和鄙夷。
“舅母你说,太子也是好本事,这是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才能把人娶到的吧。”
舞夫人扬眉一笑,“可说呢,太子在金陵那种温柔乡待了十来年,见惯玉软花娇的美人儿,嫌咱们北方女子粗鄙不堪,也是难免的。”
这一来,连带几位夫人也面显尴尬。
去年太子初立,在朝中无甚根基,不少世家的眼睛都盯着太子妃的位置。
谁想太子却重礼聘回南朝公主,迎亲队路上走了三个月,这件事便也在洛阳城沸沸扬扬议论了这么久。
汝南王妃和舞夫人轻轻巧巧几句话,便把虞莜推到众矢之的的位置上,毓靖长公主当即表示不满。
“舞夫人这话说的,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呢,贵府七娘子那是打小金汁玉液养出来的,便是我这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也比不得,怎么就粗鄙了,您真是太过谦。”
汝南王妃震惊回头,这才知晓舅母先前也有意把女儿送进东宫,这是遭人拒了才回头找上的她,顿时面显怒色。
舞夫人讪讪瞥她一眼,心里嘀咕:皇后出自我舞家,那不是惯例么。
她正欲张口,却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要我说呀,一家好女百家求,这般风流逸事当为传世佳话,怎么到了王妃这里,反倒成了见不得人的丑事?”
说话这位中年美妇,生了张白团似的圆脸,以至于高鼻深目都不大明显,正是安贵妃的长嫂。
贵妃的母族在朝中颇为低调,兄长安良任职鸿胪卿,是个清贵闲散的去处,家中子弟仍做着经商的老本行,这洛阳城里一大半的商铺,都与安氏商行有生意往来。
安夫人平日打理铺子,最是干脆爽利的脾气,行事说话向来在贵妇中特立独行,她起身走到虞莜面前,一副给她撑腰的架势。
“咱们太子殿下英俊非凡,跟太子妃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你们说是不是?”
眼下众人手里拿的是太子妃赠的厚礼,面前几案上摆的是江南独有的精致茶点,所谓吃人嘴软,纷纷出声附和。
虞莜料到今日会被多方刁难,本也没打算理会,那些话爱听不听,于她根本无关痛痒。
现有长公主和安夫人出头,更是乐得安逸,若非有碍观瞻,她更想歪在榻上,好生瞧瞧北方贵女是怎么吵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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