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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陵春见到时筝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提及关于生病的事,很自然地给他倒茶,问他在忙什么,然后说起一部电影,聊起导演的拍摄手法。
语调很慢,时筝便静静地听着,从前上课,也是这么样,相对坐着,一个讲,一个听,时不时盛泽再来插嘴几句,然后就吵吵闹闹。
但那时的赵老师,不会像现在这样虚弱地靠在椅子上,说一句话还要顿一会。
“邹横一定没少给你苦头吃吧……”
赵陵春很了解地说道。
时筝说:“其实还好,邹导很专业,所有的要求都是为了能呈现更好的作品。”
赵陵春凝视着小徒弟的清秀的面孔,他回答问题的模样依旧像是小时候,一板一眼,认真又严肃。
时筝说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想着要不要多说几句,就听见赵老师笑出了声:
“……他最喜欢你这种‘老实人’。”
赵陵春笑完,又浅浅地喘了口气,停顿了几秒,说:“这些日子,人也都来过了,也算是了结了念想,没什么遗憾,也没什么可怀念的。”
时筝的心就慢慢像被一只手揪了起来,赵老师已经知道他的来意了。
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桌上的羊脂玉弥勒佛却无牵无挂地笑着,好像世间所有烦恼都是一笔尘埃,无足挂齿。
多讽刺。
时筝想。
这个世界上该死的人有那么多,浑浑噩噩,腐朽衰败的灵魂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师长,偏偏是赵老师……
“我的小筝儿哦……”
时筝突然就听到赵老师轻声说了句,然后有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说不遗憾是假的。”
赵陵春释然地说道。
“要是我孤身一人地来,又孤身一人走,那就没什么可怕的,这些夜里,我总是睡不着……”
他喃喃地看着空气里虚无的一点,有些伤感又无奈地说:“总是梦见荀章在找我,我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看不到,我就一直叫他的名字,可是他听不见,然后梦就醒了。”
这是时筝的眼线,我就不好意思不吃饭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个被家长管制的顽童,但是这种束缚又是充满了温情和心甘情愿的。
“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我是为了荀章的公司,为了荀章才留在乐森的。
到头来,真正的原因却是我离不开他,我这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离开他可能早就饿死了。”
一物降一物
从赵老师那儿出来后,时筝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动机,也许只是听了前辈的肺腑之言,才觉得生命的珍贵,就算时筝现在没想过,人生要为谁而继续走下去,但至少在那个人出现之前,他还得好好活着。
只是不知道那位盛院长在不在。
巧的是,时筝刚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就碰上了同样要去坐电梯的盛西铭,盛西铭一上午在家里应付着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傍晚才姗姗来迟地来医院处理几份文件,抬眼就看到了时筝。
两个人视线相撞,盛西铭直接往时筝身后看了一圈,没看到某个身影,心里纳闷着,脸上却还是笑着打了招呼:“时先生是来看朋友?”
盛西铭也是个老狐狸,从时筝没来医院复诊就看出来了对方并不想过多地和他们医院来往,与其说不来盛家的医院,不如说,不想和叶津渡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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