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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字钉掉了一地,原本钉好的画也一张张飘落下来,他拔得不耐烦了,索性直接去扯,也不顾这些画会不会被暴力撕坏。
下面的两排被他扯完了,他扶着墙站起来去拽更高处的,一时间情绪上头,也没在意腿疼不疼。
他一张一张摘画,脚步也一点一点往旁边挪,等到摘完了这一排,回过头时,才发现轮椅已经离自己很远了。
苏温言终于冷静了些,想要回去,可来的时候情绪激动感觉不到腿疼,一旦冷静下来,顿觉膝盖的不适感难以忽略。
他强忍着疼,扶着墙往回挪,左腿没有护具的支撑还是吃不上劲,没走几步就感觉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他本能地伸手撑地,试图缓冲一下,散落在地的透明工字钉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没留神手掌撑了上去,向前一滚,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上瓷砖,发出咚的一声。
那一瞬间他甚至没能叫出声音,剧烈的钝痛险些让他直接昏死过去,只感觉大脑空白,眼前发黑,耳边一阵嗡鸣。
就这样过了两分钟,安静的房间里才重新响起他激烈的呼吸声,他用额头抵住地面,太阳穴附近青筋凸起。
终于,他艰难让自己翻了个身,整个人仰面朝上,胸口不断起伏,身上出了一层冷汗。
剧痛让他有种虚脱般的无力感,在地上躺了二十分钟,才勉强能重新坐起来,一点点爬到轮椅旁边,试图借力起身。
可这次不光是腿没力气,连胳膊也使不上劲了,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成功爬上轮椅。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温言放弃了。
他背靠着轮椅坐在地上,忍着疼,慢慢把左腿放平。
手边摸到什么东西,是被他从墙上摘下的人体素描,他将它捡了起来,看着画上的轮廓。
近处还有,他又伸手去捡。
一张,两张……
攥着素描纸的手指收紧,将纸页捏皱,他咬紧牙关,有什么潮湿的东西顺着下颌跌落,砸在纸上。
俞亦舟离开苏温言家以后并没走远,而是坐在小区门口的马路边上,看着往来的车辆行人。
快到晚高峰了,路上的人和车也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燕市正在进入一天中第二次喧嚣时段,耳边是逐渐吵闹的人声与车声,他却好像浑然未觉。
目光落在虚空当中,大脑自动屏蔽了一切,唯一引起注意的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她弓着身子,步履维艰地从面前经过,因为走得慢,在眼前停留了更长时间。
但俞亦舟的视线依然没有跟上她,直到她第二次从面前经过,手里多了一兜蔬菜。
“小伙汁,坐在这儿干嘛呢?”
老奶奶主动跟他搭话,虽然牙都掉光了,满是皱纹的面容却十分慈祥,乐呵呵道,“跟对象吵架啦?”
俞亦舟抬起头。
刚刚看到她是去,现在看到她是回,行动迟缓的老人往返一次,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不知不觉间,天都黑了。
“不早了,快回家去吧,”
老奶奶用拐杖敲了敲他的腿,“跟对象吵架嘛,不就是床头吵完床尾合,我也刚跟我家那口吵完架呢,我俩猜丁壳,说好的谁输了谁去买菜,结果她耍赖,非说定的是谁赢了谁去——我可还没老年痴呆呢。”
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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