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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朦胧,山色有无。
京城外不远有队人马,正长龙似的赶回京城。
鸦青一手勒着马绳,扶了下斗笠,“这雨若是大了,世子还是回马车里吧。”
队里拖了辆马车,是给江世子准备的,可江褚寒没坐在马车里,反倒是出来骑了马,细细的雨丝牛毛似地迎面乱飞,江褚寒没戴斗笠,自己撑了把伞。
他一个尊贵的侯府世子,自己撑伞显得有些没面,他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好男儿,细雨下撑伞显得有些矫情,可江褚寒像没听到,望着远山的云雾似是出城春游。
鸦青叹了口气,往回望了眼马车后面——后面拉车拖了副棺材。
“等回了京城,世子准备如何处置?”
江褚寒这才敛了敛眉,“先,先报上去吧。”
他满目无情地道:“原本这人死都死了,埋在哪里都算一样,但给这样带回京城,怕是死后安枕的机会都没了。”
这棺材是江褚寒走了两日,从定州接过来的,去年年末户部侍郎姚春呈告老还乡,半道就遭了山匪,定州这地方多山,哪里有了匪祸都算大海捞针,定州知州查了许久,还是只能将案子递到京城。
正巧是户部出了事,事情串上,江世子便纡尊降贵,亲自去把案子接回来,连带着把姚大人的棺椁也一道运进了京。
因那尸身上有些值得推敲的地方。
姚大人告老还乡,身上带了钱财被人盯上算是正常,他随身带的行礼被洗劫一空,连牙上镶的金子都给挖出来了,但他身上的伤口实在太多,仵作验过,他死前所受的伤几乎可以算是审讯。
可他一个户部的侍郎大人,有什么需要让人如此追究的东西?
户部的烂摊子江褚寒这些日子算是看出来了,不过是少了钱,江世子托大去查了遍账册,里头可以追究的地方他这个行外人都能看出点名堂,那里头做的都是假账。
前后不过一个道理,真的账册另有所在。
此外在姚春呈的尸身里,还找着了件东西。
时日太久,姚大人的尸身已经腐化了,他半块尸骨被野物咬开,开膛破肚死得好不凄厉,但他死前吞了个东西,正正好地给叼出来了,是把钥匙。
偏巧这钥匙还大有来头——本朝初立有个机关大家,手上做的东西精巧之极,其中有一物名为天巧匣,是个容器,一旦锁上坚不可摧,没有钥匙是如何也打不开的,而且一物双锁,集齐了才可打开,本朝初立时还曾以这东西盛放护符,以求些制衡之道。
只是后来流入民间,也不知到了谁手里。
这钥匙就是用来开天巧匣的其中一把。
这样猜来户部的账本,或许还与天巧匣有些关系。
江褚寒其实有些迟疑要不要管户部的烂账,这事情说起来和他关系不大,管起来避不开要得罪人显露锋芒,这后边一看就藏着别人,并非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说得清楚。
可把这事情掀开来的,似乎是卫衔雪。
旁人不知道他插了手,江世子心知肚明,他怎么都不可能只是干干净净地看场大戏,但……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江褚寒不觉捏了下伞柄——坐在马上打伞其实有些不大方便的地方,伞面大概只能遮个头和肩膀,他身前的衣服已经有些湿湿的端倪,再过会儿……
他这思绪突然给打断了,远处正正传来赶车的声音,那马车赶得着急,轮轴飞快地滚着,压着京城外杂乱的石子,仿佛震出了些颠破马车的动静。
江褚寒眉头一蹙,他坐在马上,竟然远远认出了那马车。
是娄家的?娄元旭平日里坐的正是那一顶。
马车直直冲着车队过来,停在江褚寒面前。
江世子冲马车道:“娄少爷今日怎么有兴致出了京城?”
马车帘子紧接着一掀,从里面露头的竟然不是娄元旭,而是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小厮阿桑。
阿桑差点被马车颠吐了,他缓了两口气,“世子,少爷让小人给您传话。”
他这着急模样让江褚寒不觉额角跳了下,“京城里出了什么事?”
江褚寒和娄平修酒肉朋友,旁人可骂一声狐朋狗友,但他们各自心照不宣,京城里待久了哪有当真天真无邪的人,两人混久了一些交情也是有的。
“是,是那个卫衔雪……”
阿桑忍不住想吐,强忍着道:“三殿下今日邀他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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