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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场的人谁不是修炼几十年的人精,哪里看不出程太尉此举何为呢?
虽说皇帝手里有昔日安南云氏麾下的南境军、如今镇北王手里的镇北军,统共十来万铁骑,都只直接听命于他。
可这些兵将大多都留在边境,一时半会也难以调离。
而剩余的嘛……便是几十年前先帝下旨从南境军划出来的三万铁骑,如今是英国公一脉掌管;除却这个,举国上下剩余的所有兵马,依着律法,都该听从程太尉指派。
可大渊已经太平了快十年,边关稳定,本也是好事,可这就衬出了个问题——程太尉手里空握着权力,却无处施展,盛世清明时,文臣势大,武将势微。
对于这一点,程太尉心里已经膈应了许久了。
倒也不是在场官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程太尉本人也从不忌讳于让外人知道这一点,素日里同僚议事时,除去素日里与他交好的官员,对别人,尤其是世家子弟,他总也爱明讽暗讽。
一会说什么文臣无用,空会纸上谈兵,一会儿又说什么……这天下都是他们武将打下来的,某些文臣只会坐享其成。
而今好容易打一次仗,他若能做了主帅,来日不知尾巴会否要翘得比天高。
然而,这程太尉原本是江州司马,怕是都不大去过北境的,又哪里适合在北境蛮荒之地领兵打仗。
不过,程太尉手里毕竟握着半块虎符,皇帝无论心头是如何想的,也总该说话和气些。
可穆靖南却眉头微皱,语气仍未见丝毫缓和,“程卿,朝廷之事须明法度。
程氏不法,朕若不究,此例一开,天下如何服众?”
这话倒也不是穆靖南自己现想出的说辞。
而是半月前,程太尉上书状告阮相,除去递交的证据外,他还特意在奏折里头写下这样一段文字。
‘朝廷有法度,阮相虽贵为国丈,然其不法,天地可鉴。
陛下若置之不理,此例一开,天下如何服众?’
别的人或许不晓得这话的深意,可只见着程太尉和吴尚书略僵硬的神情便知了,他们多半是没想到皇帝会拿他们写的东西回怼过来。
穆靖南的确是才刚看见那本折子,读着那些文字,他总也想起昨夜妻子提及岳父时的难过神情。
想来这冤枉了岳父的奸人,就是这个程太尉罢。
但穆靖南是有分寸的,他知道眼下动不得程太尉,随而,他没再开口,而终于将视线落在镇北王身上。
该你上场了。
镇北王从自家表兄的眼神里读出了这几个字。
他扯了扯嘴角,心下无奈,抬步上前道:“皇兄,臣弟以为,程大人虽家教不严,却并非十恶不赦,不妨将程大人任为行军司马,来日立下军功,将功补过,至于主帅……只需再择一军中有威望之人便是。”
镇北王这话说的折中,听来却又偏帮清流。
吴尚书一众人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幻听,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能听到镇北王为他们辩护。
跪坐在地上的程太尉也同样诧异,他神色复杂的看了镇北王一眼,随后缓缓收回目光。
闻言,穆靖南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环视一周,最后将视线稳稳落在一旁的兰太傅身上,“众卿家可有推举人选啊?”
吵架的时候装聋可以,但真到了裁决的时候,兰太傅还是要站出来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的。
何况皇帝都明晃晃的看着他了,他要是再不动,回头怕又不知道有什么难办的差事要落在他头上。
兰太傅抿唇斟酌片刻,他在脑海里过了遍,最后上前恭敬道:“启奏陛下,微臣有一人选。”
“哦?是何人呐?”
穆靖南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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