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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用顾廉,也就这十年不到,扬州,已是一家独大。”
裴晏没作声,垂眸倒了杯酒浅尝小酌。
元琅忽又笑道:“他以为躲起来做缩头乌龟,又在我与梁王武王之间多方下注,便可一世无忧了?上回你说元晖有谢光案的证据,可你看他到现在都不吭声,你猜他在等什么?”
“你打算暗杀吴王?”
“扬州海寇,除少部分是东来的倭人,其余大多是让顾廉给逼得家破人亡的寒门武将,还有那些日子过不下去的庶民。
散兵游勇,不堪一击,却又斩不尽杀不绝,春风一吹,又是一茬。”
元琅又满上一杯,笑着饮尽。
“既如此,何不招安呢?”
裴晏一愣:“那岂不更壮了吴王声势?”
“所以我打算让秦攸去。
他虽与你是同乡,然年少时因豫州之乱与族人失散,自小在荆州长大,对水战颇有些经验。
我北朝将士善骑射,大多不识水性,先帝当年南下,也在这上头吃了不少亏。”
元琅直起身子,目光如炬:“这些人为顾氏所不容,要么死,要么另寻明主,这是天赐的良机,亦是双赢之举。
元晖想用谢光的案子要挟我,最起码也得等到陛下宾天,时日尚早。”
裴晏默默饮酒,元琅话锋一转,又道:“我本来是打算让你去。”
“秦攸比我合适。
你手里有许多人,都比我合适。”
寒门,只有这一条出路,与那些落草为寇的人一样,与过去的北族人一样。
身无退路,才会拼尽全力去争去抢。
“可我只相信你。”
元琅看着他:“他们依附我,因为他们只能依附我。
若我失势,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抛下我。
只有安之……”
他顿了顿,朝裴晏摊开掌心,露出那道旧疤。
裴晏垂眸扫了眼自己手背上那道疤的位置,抿唇笑道:“年少冲动,都过去这么久了。”
元琅收回手。
十多年前刘昭仪难产而亡,宫外围猎时,王贵嫔之子元桀嘲笑他阿娘是无福之人,注定只能有他这个病秧子。
他丧母之痛未过,一时奋起,与元桀相博,他比元桀小,又体弱多病,根本不是元桀的对手,是裴晏救下了他。
裴晏士族子弟,习六艺,射礼堪堪能看,摔跤搏命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合二人之力才将元桀扔下高崖,一人留了一处伤。
事后,裴晏冷静地清扫现场,抹去搏斗痕迹,还让他握紧自己的手,以身犯险滑向崖下,做出失足坠崖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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