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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尤二郎显然有点为难。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早明白这个道理,也从未想过再回去。
见识了这等繁华,哪里舍得离开呢?
有一点尤二郎总是很清楚的,他自知爱的不是太子其人,而是这泼天的富贵。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会轻易将这件事宣之于口了。
关于这个,两人曾聊过的。
阿四也知道尤二郎的心思,但现在的她更愿意站在长姊的角度考虑问题。
她的太子阿姊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不存在的,除非不是人。
阿四听着耳边小郎们哭得沙哑的声音,一想到这只是源于自己的一句话,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啊,这就是权力的感觉吗?轻而易举地改变了一群人的人生轨迹。
抱着这种隐秘的快乐,阿四和尤二郎痛快地坦白了自己和太子说的话:“我觉得啊,你这样埋没在宫里太过可惜,问过长姊能不能将你外嫁啦,她已经同意了。
这样一来,你又可以平安活着,又可以在鼎都安享富贵,岂不是两全其美?”
尤二郎僵住了,他小心地向阿四求证:“你……四娘是在说我吗?”
“对呀,”
阿四快乐拍手,带一点不说出口的恶意,“长姊已经应允了,也不知道你有什么额外的要求么?长姊很大方的,一定会给你一份多多的陪嫁。”
尤二郎彻底说不出话来,他再没想到今儿看了一天好戏,最后竟是将自己送上戏台子了。
阿四自顾自地说:“我听见詹事府的人在讨论啦,讲究些的人家可能会有所介怀的,所以太子说把你当弟弟一样嫁出去——别怕,不是和亲啦。
鼎都有一户曾家,她家的大母是怀山州出来的,娘子、小郎们也都养得好,一定和你合得来。
据说齐王阿姨早些年的驸马就是曾家选的,后来齐王一心出家,与曾驸马和离了,她们家也没有在意。
可见是极开明的人家,你嫁过去也会过得很好的。”
过了许久,阿四终于等到尤二郎说:“怀山州是没有婚嫁的说法的,也就不可能接纳外姓男。”
阿四站起来拍他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她们家是另一支的,是收留男人的。”
她没说的是,这一支的女人偏好女儿,要是连着没生出女儿,家里的长辈亲朋就会建议家中女人换个男人。
但这也很好啦,毕竟男人本来就不会生,逐出家门也不费事,也没孩子拖累,独自回娘家就行。
等那群小郎走得差不多了,阿四拍拍屁股也要回丹阳阁了,见尤二郎犹带失落的面容,她笑道:“你刚才自己也说了,平安是最要紧的,这宫里的男人死的多么轻易,离开是曾经多少人都盼不到的大好事。”
失魂落魄的尤二郎转头就病倒在宜秋宫,虽然不是大病,却总是不见好,拖了数月才渐渐好转。
这却坐实了他心中有鬼。
阿四当然是不知道尤二郎后面的情况的,东宫的内官生怕阿四知道了尤二郎的情况自责,将这事瞒在东宫范畴内。
直到尤二郎出嫁曾家阿四才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尤二郎。
婚礼在黄昏举办,尤二郎是不能在宫中出嫁的,因此提前三日搬到楚王府待嫁。
他离开前向宫中诸人一一拜别,午时来到丹阳阁拜访阿四。
他此时的状态接近姬若水,脂粉都盖不住的苍白憔悴,“四娘,我今天下午就要出宫去了。”
“噢,是要成婚了对吧?”
阿四从百忙之中听到有来客,立刻丢开恼人的毛笔出来待客,见到是尤二郎也笑得开怀,“那真是贺喜你啦,以后要过得幸福啊。”
尤二郎勉强一笑,他还没从急转直下的情况中回过神来,而现实并不允许他慢慢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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