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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熙十年五月,已是开始进入盛夏,热浪袭人。
幸好,冯大司马的帅帐建在井陉上,山谷里微湿里带着凉爽,好不惬意。
身为大汉都督内外军事的大司马,冯永并没有留在后方,而是随着攻拔井陉魏军寨堡的进度,不断地向前迁移,算是亲自督促战事进度。
随着井陉上最后一个魏国堡寨被攻破,井陉真正的关口——苇泽关——终于暴露在汉军的面前。
关口前的拒马鹿角已经被士气如虹的汉军清理干净,壕沟也被填平。
只是在雄关面前,再高的士气,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看着赤红色的潮水再次如同退潮一般被打了回来,站在某个山头上的冯大司马面无表情地放下望远镜。
大司马因为战事不利而沉默不语,跟随在左右的随从们也没人开口,一时间,气氛都有些压抑。
“这些日子伤亡多少了?”
直至冯大司马开口询问,这才打破了安静。
随军参诸葛瞻接口道:“不算今日,伤三千一百五十五人,死一千三百人。”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冯大司马听到这个数字,脸色仍是禁不住变得有些阴沉。
这仅仅是攻打苇泽关的伤亡数据。
攻拔整个井陉道上的所有魏军堡寨的伤亡加起来,都没有这些日子攻打苇泽关的来得多。
“够了,传我军令,让诸军各营,都退下来吧。”
冯大司马抬头看了看天,缓缓道:“天太热了,这些日子将士们也够累的。
从明日起,让全军都不要攻城了,在山里各寻荫凉处避避暑,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三日。”
诸葛瞻稍稍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应下来,而是唤了一声:“大司马,这?”
冯大司马皱眉,转头看了一眼诸葛瞻。
“大司马,先帝在夷陵……”
诸葛瞻面对冯大司马质问的目光,鼓足勇气,硬着头皮小声提醒了一句。
本来已经做好了自己被劈头盖脸地骂一顿,没想到冯大司马眼中竟是露出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神色。
然后又回过头,指向前方的苇泽关,缓缓道:“你能有这个心思,看得了出来,这些日子确实有些进步。”
“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关内的贼军当真敢出关,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怕就怕,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井陉与夷陵的地形,又如何能一概而论?”
夷陵山地林密,又是高温干燥,先帝布营延绵百里,横跨大江南北,不但容易被各个击破,甚至没有做防火措施。
被陆逊放一把火,各部营不但不能及时相救,更别说有机会来得及阻止火势。
但井陉是什么地形?就这么一条狭长通道,两边山上又布满斥侯哨探及临时箭塔哨塔。
只要关口稍有动静,连飞鸟拉个屎都能被观察到,怎么偷袭放火?至于防火,那就更简单了。
提前在各营之间清理出隔离带,只要魏贼不是同时把各军各营都同时烧上,以汉军现在的基层组织力,根本不用担心。
得知大司马早有准备,诸葛瞻暗叫惭愧:是了,我倒是忘了,大司马出山以来的第一仗,就是放火一把烧了陇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陇关。
听军里的老人说,那一战,陇关里的贼子被逼着赶出来后,口鼻皆被灰烬堵死,连吐出来的血都是黑色的,犹为可怖。
早些年就更是厉害,在桥山直接当着贼子的面,把轲比能的数万人马烤成了熟肉。
听说现在桥山那里,那些山谷里,明明是空旷无人,却不时能听到传出人叫马嘶的声音。
连猎户打猎都得远远绕开……论起这世间放火烧山的熟练度,怕是没人敢与鬼,咳咳,大司马相比。
贼子若是当真有人敢跟大司马搞纵火烧山,怕不是正中大司马的算计?放下了担心,诸葛瞻脸上担忧刚去,却又突然想起一事来。
冯大司马看他神色不对,再次皱起眉头:“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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