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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又摇了摇头,突地一笑,“其实肖……大侠的婚礼,我本就会去,只是万万不是为了做你姨丈。”
方多病倒是有些意外,停下酒杯,“你会去?”
李莲花正色道:“不但会去,还要送一份大礼。”
方多病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真的?”
李莲花点头,“真的。”
方多病道:“我信你才有鬼。”
扁州,百草坡,野霞小筑。
时已是深秋,小青峰百草坡的草色已近微黄,山风瑟瑟,虽是新婚将近也有几分喜气,却不脱八分萧索。
几缕黑烟在山风中消散,点点带着火星的纸烬刹那随风高飞,蹁跹向天空深处,风中混合着着烟火、泥土和草梗的味道,令人一闻便知,有人在上坟。
天色黄昏,百草坡野霞小筑门前不远有一处石林,石林之中有片不小的水潭,潭水深不可测,水潭旁边立着一个简单的石碑,石碑之后是一个土冢。
碑前未曾烧尽的冥纸仍在飘零,坟前烟火未尽,两人并肩跪在坟前,默默无语,似是已经跪了很久了。
那两人是一男一女,男子身着紫袍,身材挺拔修长,侧望面貌英俊,目光炯炯,颇具慑人威势;女子一袭白衣,身材婀娜,一头乌发绾了个髻子,未带金银饰物,却在鬓边插了朵白花。
这二人正是五日后将要成亲的主儿,“紫袍宣天”
肖紫衿和李相夷的红颜知己乔婉娩,两人所拜的是李相夷的衣冠冢,并肩跪在衣冠冢面前,也已跪了半个时辰之久了。
两人都未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那碑上“挚友李相夷之墓”
七字,彼此出神。
“真快……已经十年了……”
跪了许久,乔婉娩终于缓缓的道,“已经十年了。”
她的面貌娴雅端庄,并非十分娇艳,却别有一份温婉素净之美,语调听不出是悲是喜,似是十分茫然。
肖紫衿缓缓从坟前站了起来,振了振衣袍,“十年之中,你我之间,并未对不起他。”
乔婉娩点了点头,却仍跪在李相夷坟前,垂眉闭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肖紫衿伸手将她扶起,两人相依相伴,缓步走回野霞小筑,慢慢关了大门。
肖紫衿和李相夷相识在十二年前,那时候李相夷十六岁,他二十二。
彼时笛飞声尚未组成金鸾盟,江湖安逸,他和李相夷、以及后来成为四顾门二门主的单孤刀三人结拜兄弟,时常游山玩水,饮酒比武,有过一段年少轻狂的岁月。
而后笛飞声祸害江湖,李相夷非但武功了得,而且才智过人,在江湖中影响日大,他和单孤刀渐渐成了小兄弟的副手。
几年后单孤刀在松林一战中战死,李相夷坠海失踪,风光一度的四顾门风流云散,其中无尽寂寥,个中滋味,除了他之外,又有谁知道……他扶着乔婉娩回到野霞小筑,屋中早已布置得喜气洋洋,张灯结彩,不若门外萧索。
看了一眼乔婉娩幽黑的眼瞳,肖紫衿突然问:“你还是忘不了他?”
乔婉娩微微一颤,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肖紫衿并不意外,背过身去负手站在窗前,山风飒飒吹得他衣发飞飘,只听身后乔婉娩静静的道:“我只知道对不起你。”
“嫁给我吧。”
肖紫衿道,“终有一日,你会忘了他的,你也没有对不起他。”
乔婉娩微微一笑,“早已答允嫁给你了,嗯,我们没有对不起他。”
肖紫衿回过身来,伸手搭住她的肩膀,“你是豁达女子,不必在意旁人说些什么,五日之后,我要世人都知道,今生今世,你我白头偕老,永不分开。”
乔婉娩点了点头,缓步走到窗前与他并肩,窗外夕阳西下,树木秋草皆染为金黄,十分温暖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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