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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桃（第4页）

谢树只是一直盯着他，没出声。

谢维铭深深看了谢树一眼，转头对谢洲说：“爸，我先和小野去看看她妈妈。”

谢树随性地单手拎着一束包装精美的纯白色洋桔梗，隔着谢维铭有两步的距离，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长满青苔的台阶，冬青树的乌黑种子散落一地，风和云都很安静。

谢树把花轻轻放在墓碑上，旁边放着的粗糙花束上十分扎眼，已经被强烈阳光曝晒到失去生命活性，他弯腰捡起来看了一眼，甚至都没有花泥，好像还有淡淡的小麦味。

他以为是花束的味道，凑近嗅了嗅，一股刺激性的味道冲上鼻腔，“白酒！”

好奇张望了周遭，谁会带白酒上来看她妈妈，而且花束虽然干瘪，但是颜色很新，应该是最近几天才摆上的。

谢维铭想擦一擦，却发现很干净，也很好奇，谢树在一束莫名花束上研究了很久，而且是红色的，他心里浮现怪异，除了他没人知道顾笙然其实喜欢红色。

看了看谢树带来的花束，在阳光下依旧轻柔且蓬松，对比那束红果，显得红果平平无奇，还带着潦草。

他暗叹，连谢树也不知道。

两人之间全程无尽沉默，离开时，谢树看着冬青树下的墓碑，覆盖着金灿灿的夕阳，张望着先他离开的父亲，一级一级的踏着回家的步伐。

他想到了10年前那个夜晚，他审视着老宅楼梯的那一幕，心中忽然放下来，沦陷的时间重拾正向的轨道。

那场马拉松的尽头好像就只是换回了这样的场景，不算交代，不算事件的终点，好像这样也很好，他在这沉静的岁月里疗愈了，可以再一次拥抱黄昏，可以再一次构想……

是一个新的他。

饭桌上，谢树默默剥虾。

谢洲出声：“公司还习惯吗？”

“嗯。”

“那件事还是要做吗？”

“嗯。”

刚出狱谢维铭人插嘴：“你别插手！

我去！”

“你好好养身体，几十岁的人了！”

“谢树！

听话！”

“谢维明，你才是要听话！”

长久的静默后，谢树把剥好的虾放到谢维明碗中，开口：“爸！”

谢维明一瞬间恍惚，听到自己从未听到过的‘爸’。

却在分别十年，出狱后得到呼喊。

时间岁月饶恕了一切，释然了一切，原谅了一切。

“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人怪过你，我更没有。”

谢维明看向谢树，好像这个儿子很陌生了，不再是当年那样任由他训斥，有种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他不得不承认，谢树成长了，长成当年最想培养成那个模式，可是这种变化让谢维明惊喜，更让他酸楚。

半晌，他默默地下高傲的头，夹起碗中的虾，囫囵下咽，哽咽着出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