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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瞻基心目中,京城是最不可解的一个谜。
从南京宝船爆炸开始,太子一路逃亡,慢慢地看清了两京之谋的轮廓。
朱卜花、郭芝闵、汪极、白莲教、靳荣、汉王……一个又一个环节浮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功能——可是,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京城,却始终笼罩在一层迷雾里。
虽然当年靖难,同样也是叔叔造侄子的反,但燕王朱棣好歹是一方守臣,手握边军,坐拥北平大城,与南军颉颃相当。
而如今汉王只是一个乐安州的藩王,他到底要施展出什么手段,才能让洪熙皇帝突陷不豫,让一干重臣不置一词,让京营、禁军按兵不动,让后宫之主张皇后只能发出一封语焉不详的密函?
所有的疑问,可以归结为一个问题:汉王在京城到底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在这一路上,太子和于谦曾经探讨过很多种可能,可都没有结论。
即使是昨叶何加入之后,也给不出答案,白莲教只负责南京一个环节,京城的事则完全不清楚。
那里就像是垂下了一面厚厚的帷幕,把真相隐藏其中。
唯一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就只有从帷幕中提前离开的张泉。
“等一等!
先把你的事说清楚!”
这时于谦却先站出来,用眼睛去瞪昨叶何。
接下来要谈论的,是宫闱阴私,这个白莲教的护法还没交代明白,岂可旁听与闻。
昨叶何早有准备,她瞥了吴定缘一眼,当着众人从容说起济南之事。
她此时讲的故事,与讲给太子听的版本一般无二。
于谦听到梁兴甫已死,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张泉冷笑道:“你们那什么佛母,倒打得好算盘。
一边败了事,便投向另外一边,当大明宗室是市集上卖菜的吗?”
昨叶何不慌不忙,整衽下拜:“佛母自知罪孽深重,命我尽力弥补前过。
若张侯无意,在此杀了民女,亦无怨怼。
反正我教虚实,太子已是尽知,他日登基理政,相信会小有裨益。”
张泉鼻孔里哼了一声,在他听来,这就是威胁。
可朱瞻基听在耳朵里,却别有一番意味。
白莲教因何而聚、缘何而反,他是亲身体会过的。
昨叶何这一番话,不完全是威胁,倒有几分劝谏的意味。
想到这里,朱瞻基摆了摆手:“且不论此前白莲教如何助纣为虐,本王离开济南的时候,他们毕竟出力甚多。
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具体如何奖惩,待事了之后再议不迟。”
张泉道了声“是”
,不再追究,只是那一双犀利目光,始终注视着昨叶何。
昨叶何丝毫不以为忤,先冲太子盈盈一拜,说我去伙房找点吃的,然后离开了船舱。
她一离开,气氛变得稍微松快了些。
张泉凝眉思忖,似乎在想如何开讲。
于谦几次跃跃欲试,但都强忍下去,不好越俎代庖。
“陛下可能还活着。”
这是张泉的第一句话。
太子等人都是一喜,可看张泉的神情,却完全不像庆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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