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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药的岳弯弯,额头上已沁出了细腻的薄汗,亵衣也正因为发汗,而湿黏地贴在肌肤上,乌墨般的长发,贴着延颈秀项的几绺也沾了汗,贴在下颌、颈后。
元聿用绢子替她擦了擦,将绢子放入热水盆中,取出,拧干,又替她擦了小手。
岳弯弯始终没有动,像是精神不济,整个人已被抽干了力气。
元聿每多瞧一眼,心就紧一分,正想着今日推了与晏相的事,岳弯弯突然开口了,“陛下,你还有国事要处理是吗?”
他心中一动,暗暗地想着,或是最近因为忙于政务,对她有了些疏忽,才让她这般委屈,着了风寒,他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等忙完这阵子北胡王子的事,他确实应该抽空出来,好好地陪一陪她了,出城去南山走一走也是不错的选择,带她去林中鹰猎,踏溪走马,开弓射鹿。
或是,梅园也甚好,到年节以后,正巧各色的梅花次第开放,雪后赏景,亦是一绝。
然而陛下想得虽好,皇后一语,便打碎了他的念头。
“陛下。
你喜欢崔绫吗?”
元聿握着她的手,蓦然僵直了一下,指骨泛出了一丝白。
他攒眉,脸色也淡了几分,变得愈发看不分明。
“为何如此问?可是谁在你耳根旁嚼了舌头?”
元聿忽然想起,崔绫入宫的事,立刻有所觉察:“是崔绫对你说了什么?”
岳弯弯耷拉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羽低垂,半晌,才从唇边溢出一丝苦涩的微笑:“陛下,我好像,才是那介入旁人美满婚事里的恶人……”
闭上眼,好像很多人都在背后指着她的脊梁
骨骂她不知羞耻,抢了别人的皇后之位,如今竟还腆着脸不肯让出来。
元聿脸色不愉,沉嗓也冷了几分:“谁敢胡言乱语?”
“是真的,”
岳弯弯摇了摇头,望着陛下俊美无俦的面,以往只要看到他这么守着她,都会是幸福甜蜜的,可是现在心中却只感到阵阵酸楚,“崔公不是以前就说了吗?他想把女儿嫁给陛下,陛下是默许了的。”
元聿长眉紧折,握着岳弯弯的手,也脱了几分力。
“没有拒绝崔公,那便等同于默许。
如果我是崔绫,得到了先帝陛下和陛下两个人的默许,我也会想,以后,我就会是秦王殿下的妻子了。
可是我等了这么久,一个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声称是陛下的救命恩人,声称腹中怀着陛下的骨肉,要成为皇后,我岂能心甘?因为都是女子,所以我能明白崔绫。”
她有一话,真的很想说。
难道不是你把我们置于这样的境地里的吗?崔绫有多不甘,我便有多难堪,我像一个厚颜无耻之徒霸占着他人的财产,却因为不知道,就把自己表现得如此无辜。
“你想多了,朕不喜崔绫。”
元聿盯着她,一字一字道。
岳弯弯道:“那不重要了。”
事实已经,这样了。
元聿露出愠色。
崔绫想必是说了一些话,让皇后心里犯了疙瘩,一时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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