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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允张口便道:“何者陈恩赐?”
废话,董允当然认得陈恩赐。
何况这三人,一个老的一个女的,要挑不出陈恩赐那除非是瞎子。
但虎贲中郎将要把这威严的官腔打下去,极尽可能地炫耀,用一切可能用上的手段,告诉陈恩赐:你这个野泥鳅,连我都比不上,居然还惦记皇上的女人,这不是寿星公上吊么。
陈恩赐实是畏惧董允腰间所佩的宝剑,两腿抖如筛糠。
他这一生最大的噩梦,就是母亲非要他去结识那群南明少年郎。
以他的身份混迹在他们之中,他自卑,捱了许多的欺凌。
他们可以随便用言语挖苦他、讽刺他,还可以一不如意,就拿他当做撒气的沙包。
他受够了那种欺凌,对配有刀斧利刃的贵人,本能地会感到畏惧。
“小、小人是。”
董允用一种鄙夷的目光,将他从头扫视到脚,末了,冷淡地翘起了下巴:“陛下要见你。”
“这?”
陈恩赐惊呆了。
董允冷冷一笑,“随我入宫吧。”
这自然没有给任何陈恩赐拒绝的余地,皇帝召见,谁又敢违命?
只是,陈恩赐自幼在南明边陲之地长大,所谓天高皇帝远,他长到这么大,可还从来没有见过坐在含元殿里的大皇帝。
莫不是因为弯弯,难道,皇帝这是要认他做国舅?
陈恩赐越想越是激动,心脏几乎都快跳出来了。
他忙欢天喜地地辞别了父亲和妻子,跟随董允而去。
董允在前头疾行,嘴角挑着一抹冷笑,不过很快又释然,又不是自己的情敌,他在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倒是小五在南明待了那么久,听到的趣事很多,前不久来了一封信,看得董允偷着可乐了,这么好笑的事居然不能广而告之,实在是难忍。
既然不能宣扬出去,那么,对着正主儿说几句酸话,这不过分吧?
于是董允就到了御前。
龙案旁的三足鼎博山炉燃了龙涎,含元殿内开了两扇直棂窗,微风徐徐。
夏花绮艳,宫人取了两支斜插在胭脂色釉山水纹梅瓶里。
疏影之后,元聿的俊容似隐若无。
一抬眸,冷蓝的眸子直视而来,仿佛这湿躁的夏日都凉快了几分。
“陛下,陈恩赐入宫
了,在殿外候着。”
董允笑嘻嘻地道。
元聿淡淡道:“让他先候着。”
他不动声色,取了一封劄子。
这御案上至少还有二十道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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