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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二人累得头脑发昏,木木地坐在桌子边上打瞌睡,丫鬟们不免心疼,可也不好说上房的不是,隔了半晌,蒲草道:“这些日子,请安的事,只怕是免了。”
秦珮听了,忽地道:“五姐,往后,你自家和四姐好吧,我和她可是再好不起来的了。”
秦芬听在耳中,实在没什么力气回答,恰巧小丫头送了面条来,她举筷子便吃,吃了小半碗便吃不下了,筷子一搁,回头点点桃香:“你好好吃饱了再回去睡,蒲草,扶我进去睡觉。”
那日秦珮说了不和秦贞娘好的话来,过后几天,秦芬日日留心看着,这素来急躁的六姑娘却不曾有什么异样。
上房免了请安,女孩们也不能当真日日蒙头大睡,依旧按照时辰梳洗打扮好了,往杨氏那里去问一声安。
杨氏坐着月子,自是不能见她们,秦览住在外书房,日日都来看杨氏,倒常与女儿们闲谈几句,秦珮当着众人,笑语盈盈的,一丝儿不对也没露出来。
忽忽数日便是除夕,这日吃了年夜饭,阖府在一起守岁。
不过一个多时辰,秦珮便丢了骨牌,只道困倦,说要早些回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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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人难得在一起守岁,连念哥儿也还安生坐在一边呢,这侄女便闹腾起来,许氏见了,不由得面上不乐。
洪氏转转眼珠子,劝道:“大嫂子,前几日二嫂子生产,几个侄女也累了,小孩子家家的身子娇贵,还没歇过神来,不如放她回去罢了。”
秦芬见秦珮的神色淡淡,自家又是与她一个院子住着的,少不得担起这副担子来,于是便要与她一道,谁知秦珮摇摇头,脸上竟还带了浅浅的笑:“五姐,不必陪着我了,我就是困得熬不住了,别叫我扫了你的兴。”
“不可,你一个人回去,像什么话?还是我陪着你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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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真的不必,五姐,无事的。”
若是往常,秦贞娘见旁人推来推去,早不耐烦地替人拿了主意了,今日却好似没听见这里的动静,一手捏着蜜饯,一手捏着棋子,然而静坐半日,却都不曾落下子去。
秦芬见许氏的眉心紧蹙,知道二房的人一气儿走了两个确实不像话,于是再三再四地嘱咐秦珮许久,才放了她回去。
秦珮张开双臂,由着锦儿给她穿上海獭毛里子的大皮披袄,自家捧起那个小小的泥金瓜鼠纹手炉,还记得向各人一一行了礼,这才慢慢出去。
出得门来,鹅毛大雪即刻扑进主仆二人的眼睛里,锦儿赶紧撑起油纸伞,提着羊角风灯,小心翼翼地撑住秦珮的胳膊:“姑娘,慢些走。”
秦珮站定在廊下,抬头望了望。
夜空深黑,好似望不见底的人心,大雪如同是从虚空里飘出来的,到了灯笼前三尺的地方才现出形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走吧,去青桐院瞧瞧。”
锦儿一听,耳中好似被炸雷给震了,不可置信地道:“姑娘,那地方可是……”
秦珮回头,面上冷冰冰的,全无平日那副天真笑闹的模样,有些像杨氏,又有些像发怒的秦贞娘:“那正是商姨娘住的地方,怎么,你不肯陪我去?”
锦儿实是不想去的,可是她知道自家姑娘心里成日想的就是这件事,再想想老爷太太并不曾下了禁令,姑娘去了只不过是不得体,并不为反叛的,有些事去亲眼瞧了也好,于是硬起头皮应下:“奴婢陪着姑娘去就是了。”
青桐院在东府最偏远的一个角落,与奴婢们住的大杂院仅仅一墙之隔,秦珮越走越是将手炉捧得紧紧的,仿佛这样才能抵抗心里的寒气。
进得青桐院,冷冷清清几座屋子,商姨娘自然住在当中那间,这时屋里昏昏暗暗,大约只点着一根蜡烛。
秦珮的泪珠儿,一下子掉了下来,她踉跄两下,忍不住唤一声:“姨娘!”
锦儿生怕给人知道了,赶紧伸手捏了捏秦珮的胳膊,秦珮猛地醒悟过来,擦了擦眼泪,上前几步:“我要进去瞧瞧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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