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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地仰起头,望向窗外的秋阳,恍惚记得六年前,大约也是在一个秋光明媚的日子,他对身畔的女子说,他的琥珀丢了,叫她再给他寻一枚,要裹着虫儿的,最好是蜘蛛,八爪俱全。
再次相见,女子抛来一样物什,流金溢彩,他接在手里,恰是一枚琥珀,和他要求的一样,裹着虫儿,蜘蛛,八爪俱全。
他说我随口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她说,嗯,当真了。
那一刻,他觉得她在他身上是用了心的。
陆槐喉间汩汩涌血,狱卒们吓傻了,谁也不敢上前。
仇少尹和周梦泉忙着安抚李纤凝,等他们收到消息赶来,陆槐已经气绝身亡。
他的手指蘸满鲜血,维持着勾画的姿势,细看他勾画之物,竟是一枚未完成的如意云纹。
新月篇(其一)夷陵县
“阿玥,准备好了吗?”
素馨问。
“准备好了。”
话音方落,两个人同时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拽开步子奔跑,直跑过一条街,方敢敞开口鼻呼吸,两相对视,不约而同放声大笑。
夷陵穷苦之县,市无百货,唯鲍鱼之肆林立,其臭不可挡。
每次经过腌货街,素馨和阿玥必得屏息疾奔而过。
仇璋来此任县令四年,阿玥今年已经七岁。
原说好任期三年,争奈夷陵低处偏僻,穷困交加,为吏者多不愿来,无人替代仇璋,仇璋只得留任。
素馨同阿玥回到家里——县衙东侧一座木瓦搭建的清雅小院。
搁长安就是一普通民居。
放在这里则是十分规整气派的屋舍。
丫鬟小厮还在归拢长安寄来的东西,李纤凝坐在蕉窗下读信,宛然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小姐又哭又笑的,信上写了什么?”
“新鲜事,阿婋把她夫君休了。”
“咦,表小姐和新姑爷不是才成亲不到三年?”
素馨惊诧。
“听说过不合,两人成天拌嘴。”
阿玥拉素馨衣角,“说的是我长安的姨父姨母吗?姨父怎么还分新旧?”
素馨蹲下来同阿玥解释:“在这位姨父之前,阿玥还有一位姨父,那位姨父命短,早早过世了,又有了现在姨父。”
“我怎么不知道之前还有一个姨夫?”
“旧姨夫过世时阿玥才三岁,哪里去知道。”
素馨刮了刮阿玥鼻子,跟着感叹,“上一个倒还罢了,这一个是表小姐主动休夫,全长安城里能有几个,往后还怎么嫁人。”
“你还有心思顾虑她。”
李纤凝信纸卷成筒拍拍素馨额头,“且操心操心你的将来罢。”
“我的将来?我早想明白了,我的将来就是服侍小姐,陪着小姐慢慢老去。
才不要嫁什么男人,与其服侍男人,还不如服侍小姐,一辈子清清净净。
死了也是忠仆,不怕没人给我送终。”
“我给素馨姑姑送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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