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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倾道。
“殿下真的这样想吗?”
裴厌辞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若如此,殿下何至于想让小的出府、撞上府外侯着的扼鹭监?”
只留一缝的木窗被吹开,裹挟着桃花瓣和细碎雨珠的大风涌了进来。
长条案几上的书页被吹得哗啦作响,顾九倾额前的碎发在眼前摇曳,给那双眸子多添了一抹几不可查的暗色。
从方才的对话中,裴厌辞已经明白了顾九倾对这事的态度。
太子不想沾惹是非,已经打算把他交给扼鹭监的人。
但是,这事对太子有何好处?
自己与他并无交集,他怎么会晓得,自己钢筋铁骨,经受得住扼鹭监的严刑拷打,死都不会说出一个不利于他的字?
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无所谓自己的口供。
因为裴厌辞不过是府里一个无足轻重的侍从,而他贵为太子,明显已经想好了后路。
顾九倾宁愿裴厌辞被抓,甚至主动开口诱他出府,也不愿意冒着直接对上扼鹭监的风险,将他保下。
因为这完全没必要,裴厌辞只是一个侍从。
毛笔被丟掷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显示高位之人此刻心情的烦躁。
“此刻姜逸小将军应该还在熬酷刑,没开口说任何不利于殿下的话。”
否则他这份口供足以让那群阉犬带着圣谕堂而皇之闯入太子府拿人,“倘若扼鹭监找不到小的,他们手里只有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证明不了任何事情。”
裴厌辞给他假设了另一种可能,不用牺牲他的可能。
“你……抬起头来说话。”
“是。”
这是顾九倾第一次将视线完整地落在那张脸上。
裴厌辞眉宇清扬,眸如皎皎弯月,目炯曙星,眼皮薄而白,晕染出一抹朝霞的红,于双睑处加深,比桃花还多情三分,鼻若胆悬,齿如贝列,口未弯而衔笑,书生意气,丰神朗润。
有一瞬间,顾九倾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场生生被他压下了三分。
但他刚一皱眉,这种被压制的不舒服感觉,又消散得无影无踪。
面前的人还是那个战战兢兢,寻求他庇护的仆从。
是错觉。
“殿下,这次您让步,交出了自己身边的人,遂了他们的意。
下一次,他们可就要把主意打在您更亲近的人头上了。”
“他们才是苦苦相逼的一方,而非本宫。”
顾九倾紧蹙的眉头显示出几分烦躁,“本宫一向不屑于与那些低贱的玩意儿纠斗,徒惹一身骚。”
“小的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裴厌辞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他此刻的身份不过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小厮,只有当表现出来的价值大于这条贱命时,顾九倾才可能花费更多的心思保下他。
“姜小将军最初被投放进扼鹭监大狱,说的是因为帮落榜书生说了几句公道话,此乃正义之举,并非派系斗争,咱们只要抓住这个话柄,放出风声,借机煽风点火,挑动天下文臣寒士与之对擂,扼鹭监顶不住压力,不日便会放了姜小将军和被抓的书生,殿下只待坐收渔翁之利,取得清流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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