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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红飞舞,湖风夹杂着水腥与松香传来。
谢钦抱紧沈瑶,步伐飞快避开人群,行至花丛小径,碧云与杏儿在后头跟的吃力。
姹紫嫣红的花团被晕黄的灯芒照得如同霞蔚,沈瑶喘着气软若无骨挂在他怀里,雪白细盈的手臂圈住他脖颈,在他怀里扬起脸,他眉目极冷,冷汵汵如寒月,就连罩在他眉睫那一抹光晕也似覆着的寒霜。
没由来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开始在他怀里乱蹭,
“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着防备和不安。
那张冷峻的脸顷刻幻化成记忆中那冰冷的,嫌弃的,还有无数不耐烦的面容,
谢钦步履如风,只当一个醉鬼胡言乱语,没搭理她,沿着石径没入一片竹林,身后喧嚣渐渐远去,步子方慢了下来。
沈瑶迷迷糊糊地往他肩口攀了攀,这回明显带着娇嗔,
“刘二哥,你这是背我去哪?”
谢钦脸色凝住,这已经是他第二回听到那个名字,暗鸦的眸色沉了又沉,似有诸多复杂的情绪翻腾,一瞬又了无痕迹。
见那伟岸的男人对她置之不理,一张俊脸跟阎罗似的,沈瑶生了惧色,怯怯地问,“你不是刘二哥?”
仿佛为了试探,她熏红的眸子睁得雪亮,甚至还很努力地在他怀里攀爬,双手圈得更紧了些,身上的柔软几乎贴住他胸口,少女甜软夹杂着酒气的呼吸来到他耳畔,缱绻低吟,
“那你是谁?”
谢钦沉郁的眼一寸一寸扫视着她,这回忍无可忍,带着嘲讽,声线冰冷而沙哑,
“你夫君。”
沈瑶对夫君的字眼十分陌生,她眼珠子茫然不动,在他肩头靠了一会儿,负气将眼角的泪痕一拭全部揩在谢钦的衣襟,似乎还不满意,她伸出舌尖舔了舔,一抹冰凉瞬间落在谢钦脖颈,他高大的身影霍然僵住,脸色更是阴沉如水,顿了一下,大步越过角门,踏上故吟堂的后廊,将人抱入内室。
黎嬷嬷正在替沈瑶铺床,听得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连忙迎了出来,看到谢钦面色铁青抱着醉醺醺的沈瑶回来,唬了一大跳,碧云跟了进来,她用眼神询问碧云,碧云苦笑着摇头。
二人顾不上多说,连忙跟进内室。
帷帐拂动,谢钦俯身在床榻,只露出半道身影,沈瑶的模样被帘帐掩住,只听得她似在呓语,黎嬷嬷瞧见情形不对,连忙将探头探脑的碧云给扯了出来,朝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吭声。
内室,沈瑶迷迷糊糊圈住谢钦的脖颈,就是不肯放。
“你不是我的夫君吗,为什么要扔下我?我不要一个人”
谢钦沉默地看着她,没有丝毫表情,像是一个明明洞悉一切,却又冷漠地置身事外的看客,看着沈瑶无理取闹。
喝醉了酒糊涂至此,酒品可真差。
谢钦抬手将那搂住后颈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沈瑶嘴唇高高翘起,十分不满,继续来抓他,谢钦干脆将那不安分的双手给同时握紧,按在她头顶上方,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克制,
“沈瑶”
他第一次唤她的名,“你清醒些。”
沈瑶醉眼迷蒙无声地与他对峙,就在谢钦以为她安分了打算松手的片刻,她狡黠地勾着脖子往他手臂咬了一口,咬完把脸一侧躲入被褥里咯咯直笑,谢钦完全没料到她的举动,当场呆滞。
床榻上传来捶胸顿足的闷笑。
谢钦足足愣了很长一会儿,给气笑了,床上的人儿将自己半个身子拱入被褥,唯独露出翘圆的身段来,谢钦不自在别开眼,折身出了拔步床,稍稍整理已起皱的直裰,寒声吩咐,“进来伺候。”
扔下这话,谢钦大步离开了故吟堂。
月华当空,蝉鸣愈静,东南角的书房内一丝灯火也无。
谢钦清峻的身影隐在暗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冰凌凌的目光落在泼进来的那一地银霜,只消闭上眼,便是她方才妩媚的模样。
手臂的牙齿印清晰可见,那一股酥麻萦绕着久久挥之不去。
五年前那个雨天的午后,他负伤倒在草垛上,眼看着贼人一步步靠近,朝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獠牙,是她用弹弓射瞎了对方的眼,又快速将他扶上马,送他离开。
他始终记得那一回眸,少女风华绝代,一袭白衫如山间仙子灵动而清绝。
这么多年,她的模样一直记在心里,谈不上男欢女爱,却一直记着这么个人,下定决心娶她时,也确实动了一些真心实意,得知她不愿嫁他,他也没有迟疑,情爱于他而已,终究是淡的不能再淡的事,他并不打算束缚一个向往自由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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