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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悯又主管吏部,谁都知道,龚珍是卫氏的人。
怒火盈胸的世家官员们终于找到宣泄口:“龚尚书所言不错,圣上遇刺,除了凶手和其同党,第一个该问责的,就是负责经筵堂布防之人,若防守到位,凶手怎么可能有机会把匕首放入堂中。”
“章指挥使口口声声要重刑审讯旁人,该不会忘了,你自己便是那头号嫌疑犯吧!”
章之豹趴伏在地,拧眉,鬓角滴落一滴冷汗,朝天盛帝所在方向磕了个头,道:“陛下,臣愿接受任何拷问,以证清白。”
立刻有人冷哼:“那昭狱黑屋子里一百八十余种酷刑,都是你章指挥发明,审你?谁敢审你?谁审得动你?”
皇帝虚弱咳声,再度打断众人争吵。
就闻皇帝道:“龚卿所言有理,依朕看,便由顾阁老主持讯问,再由一擅长刑讯者从旁协助,诸卿以为如何?”
顾凌洲位居次辅之位,出身世家,又以清正严苛闻名,今年二十名免试学生里,也无顾氏子弟,由顾凌洲主持审讯,无论世家寒门,都心服口服。
龚珍问:“陛下所提擅长刑讯者,又是何人?”
天盛帝考量了须臾,道:“便由殿前司协助审讯吧。”
殿前司和北镇抚同属天子近卫,如今北镇抚要避嫌,由殿前司顶上,倒也无可厚非。
殿前司有恰好只负责外围布防,不在嫌犯之列。
只是……众人还未发表意见,谢琅先一步单膝跪落,道:“陛下,臣担此任,恐怕不合适。”
天盛帝目光和煦看向他。
谢琅低声:“按理,臣应避嫌的。”
众人这才想起,这位寒门小侯爷,如今不仅担着殿前司指挥使的职衔,还娶了卫氏的嫡孙,还恰恰是即将受审的那名嫡孙。
这嫌,的确有点大。
天盛帝却道:“你这是从旁协助顾阁老而已,朕信你,能拎得清是
非轻重。”
谢琅暗暗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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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会这般轻而易举同意讯问。
而且,龚珍身为卫氏心腹,刑部尚书,竟也没有就此事提出激烈反对。
章之豹仍影子一般伏跪在地上,天盛帝显然有意冷着他,任他跪着,始终没有叫起。
这满屋子的人,哪个又是省油的灯。
皇帝顺势而为,让他协助审讯,何尝不是用另一种方式,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天盛帝并未立刻回宫,而是留在经筵堂里,显然是要等讯问结果。
顾凌洲直接征用了国子监的惩戒堂作为讯问场所,所有要接受讯问的学生都被带到一间单独的屋子里。
这些世家子弟,都是养尊处优,被娇养着长大,家法再严厉,也是自家人下手,重不到哪里,何曾正儿八经吃过皮肉苦头。
此刻一想到主审的是以手腕刚烈闻名的顾凌洲,还有一个恶名在外挖人肠肚都不眨眼的北境小侯爷在旁协审,一个个都愁云惨淡,惶惶不安。
如今国子监内外皆严密封锁,他们就算是想给家里递个消息都做不到。
其中尤为不安的则属裴昭元。
旁的子弟可能还挨过家法,裴昭元是家中幺子,正经嫡出,自小被裴氏夫妇捧在手心长大的,连家法都没挨过。
裴昭元先拍门叫喊了一阵,见无人搭理,悻悻坐回,长吁短叹,死了半截一般,见一旁卫瑾瑜靠墙而坐,低垂着眼,竟是捧着一本不知哪里刊印的袖珍笔记在看,露出极度惊讶表情。
“兄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得下去书。”
卫瑾瑜淡淡道:“做其他事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做些喜欢的事。”
裴昭元不理解。
这就是学霸与学渣思想境界的差距么!
他往右边看了眼,发现有两个人也凑在一起看书,正是众学生里唯二的两名寒门学子,孟尧和魏惊春。
学渣裴昭元再度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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