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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正经女冠打扮,但雍盛瞧了也只跟太后一样得出四个字:成何体统!
兴许是那道袍纱太过飘逸了些。
兴许是束发束得太过匆忙随意了些,几绺发丝犹自不拘地散落着。
兴许是她原本艳极贵极的气质到底与这身素道袍格格不入,二者强融,便催生出另一种风情来。
雍盛一时惝恍发怔,待回过神,谢折衣已搀了太后移步内室。
二人不知密语了些什么,再出来时,太后怒气已消了大半,皱眉攒目地盯了雍盛足有移时,最后道:“罢了,你病骨支离的,难免神智混乱做出些荒唐事。
这几日也不必出席朝会经筵,好好儿待在晏清宫将养龙体要紧。
若实在闲极无聊,就从头儿抄几遍《帝范》,也算是谨身修德,自牧清心了。”
话说得委婉,其实就是禁足加罚抄。
雍盛自是扎挣着勉强叩首,恭送太后。
直等到四周的慈宁宫执事散尽,他方慢吞吞地起身,抱臂踅出殿外,冷眼看着宫人拖走进宝被打得稀烂的尸身,拎来清水一遍遍冲刷染血的青砖地。
巍巍宫阙外,血色落霞如疯狂燃烧的火海,弥漫,笼罩,吞噬,拼尽最后一丝余热,终于熄灭。
雍盛身上机伶地打了个寒颤,轻轻道:“把灯都熄了。”
宫人于是擎着铜烛罩,一盏接一盏地灭烛。
“圣上。”
莲奴不知何时已偷偷潜了回来,展开一件披风为他拢上,“此处风大,还是回屋里吧。”
“是你去通风报信了?”
雍盛睃他一眼。
莲奴立时跪倒,连声道:“奴才自作主张,奴才该死,奴才知罪。”
“你有什么错来?成日里说罪道死的,也不嫌晦气。”
雍盛伸手扶起他,“只是这不像是你能拿的主意,朕才有此一问。”
“圣心烛照。”
莲奴惭愧地挠了挠头,“确是奴才师父吩咐奴才去搬的救兵。”
雍盛颔首,倒也没说什么,回身抬眸,望向不远处静候着的谢折衣。
视线对上,静默几息后又错开,漫不经心对莲奴道:“你去,从朕的私库里拿些银子出来,给方才被罚俸的宫人补齐月俸,再给领杖责的一干人补贴伤药费,各人赏银十两。
他们都是被朕连累,心里想必委屈,择日再另行抚恤,管赏银发放的也定要做到只厚不薄,不准克扣。
对了,还有一点谨记,此事须偷偷地,切勿声张,今日起,若再让朕抓到管不住嘴的,今日的进宝便是下场。”
“是。”
莲奴打了个寒噤,一一记下,领命去了。
他是个极有眼力见的,走时还顺手拉了绿绮一同出去。
因此殿内一时只余帝后二人。
满园的灯火渐次熄灭,金乌西坠,夜幕降临。
雍盛背着光,一步步走进昏沉沉的阴影深处,走近谢折衣,无声牵起谢折衣的手,往内室缓行。
谢折衣便亦步亦趋跟了他,直到被请坐在榻上。
“你饿么?”
雍盛憋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一句像样的开场白,只能这般老套地问,“想吃什么?”
谢折衣盯着他,不说饿,也不说不饿。
雍盛被她盯得有些局促,转身欲去茶床:“不饿的话……朕就给你沏杯茶?”
刚要撂开手,不成想谢折衣却猛地加重手上力气,拽了他一把。
雍盛不察,脚下一个踉跄,就这么,就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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