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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雀正关起门来生闷气,见了那浑身狼狈的小丫鬟也不愿搭理,扭过身简单倒了杯水向旁递去,又不等木棠接过,自己仰脖一气喝干。
“你知道了?胡姑姑走了,这下不用怕会被说教,大可大大方方地来了。”
她自说自话,还要绷起一个极不自在的笑:“现在好啊,很好。
胡姑姑出了宫,我便做了这审身堂的姑姑,曹姑姑。
呵,胡姑姑说这是好事。
她说她很想回乡去看看。
我以后的月例给她寄回去,她也算是颐养天年了。”
小丫鬟就坐在她对面,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不搭腔。
“可她本该安心在女官所养老的。”
水杯撞在桌上,“哐”
地一声响,“她本该安心领着月例银子做她的姑姑,而不是这个年岁被撵出去,衣食无着,还要跋山涉水回去那举目无亲的地给人笑话。”
她一挥手,白陶小杯砸在地上,瞬间便四分五裂。
“宜昭容……亏我一直钦佩她。
拿我来威胁姑姑,要姑姑替她递刀子。
姑姑那么刚正不阿的一个人,到头来为了我,弄得不清不白连太医院都有人骂她罪有应得!
她听也是错、不听也是错,那还不是宜昭容居心叵测!
为什么,为什么就没人去骂那真正的罪魁祸首!”
“宜昭容。”
木棠轻声喃喃,“她在前院踢毽子,毽子怎么会飞到后殿去……二姑娘那么大声,她怎么听不见。
她派了吴姑姑来打岔,可为什么,就不罚她!”
她说到此,也要和文雀一样鼓起劲来骂街,可接着抬手、锤的却是自个儿脑袋:“不对、不对!
我!
我又想不明白了。
可我就是生气!
二姑娘她凭什么……主子也、也过分!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就是忍不住这么想,我甚至想……我要是能当主子多好!
文雀姐姐你当时骂我骂的好对,‘当了姑姑还想当掌事姑姑,当了掌事姑姑还想当主子’。
可是……”
“当了主子又能怎样?做了人上人好去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文雀咬牙切齿,声音低得像野兽嘶吼,“勉美人自戕,她死得不冤!
现在倒是殉情啊伟大啊要给她供上神坛了是怎的?太后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吃亏她找宜昭容算账去啊,拿姑姑出气算什么?那宜昭容不就是有个在边关打仗的爹,这就成她丹书铁券护身符,她搬弄是非就没人管了?天下乌鸦一般黑!
什么那些所谓的贵人,全是一群道貌岸然之徒!
他们互相攻讦,却要柿子挑软的捏,拿姑姑当替罪羊。
他们根本不配做什么主子!”
“不是你到底再说什么?”
背对背各自为阵、自说自话半天,木棠终于是转过来插进句嘴。
文雀瞪着眼睛瞧她,“你还用问”
几个大字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于是电光火石间,木棠真就全懂了——勉美人自戕,她何来的匕首?除非审身堂掌事姑姑大开后门。
失职之罪,逐出宫廷已算得上幸运了。
“宜昭容威逼利诱,她为了我,她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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