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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声渐近,明妆隔着门轴旁的缝隙朝外看,见一个内侍打扮的人伴着仪王迈出门槛,那内侍一身绯色公服,腰间束着革带,这是六品官职才有的打扮,和寻常绿袍的内侍黄门不一样。
早前她也打听过弥光的长相,据陶内人所说,那位内侍殿头生得很白,非常白。
再打眼看那人,发现评价果然精准,就是那种白如浮尸一样的皮色,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构陷爹爹的人就在眼前,她心头大跳,奈何不能轻举妄动,只好咬牙按捺。
不过短短的几句话,她就已经听出了仪王和弥光之间不简单,说情的时候都提及了仪王小时候,要是半道上合作,真不见得能搬出这种旧情来。
果真,仪王的话又应证了这一点,正因为很熟,语气里带着怨怪,“是弥令说的,官家要看见我的真心,结果现在真心送到官家面前,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弥光啧了声,似有些不悦,“就算小人妄揣圣意,也是为着殿下。
殿下想,前头出了豫章郡王的事,官家嘴上不说,心里可是对殿下生了猜忌?这次庆国公极力推举监察御史,官家却执意要让殿下彻查,殿下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官家用意。”
眼见话不投机起来,仪王自然不能让彼此生嫌隙,便又好言转圜,“弥令别误会,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先前我向官家认了错,官家倒不像前几日那样疾言厉色了,只是要想一切如旧,还需托付弥令替我周全。”
弥光摆了摆手,“这些哪里要殿下嘱咐,这两日殿下不曾入禁中,我在官家面前不知说了多少好话。
殿下放心,只要有机会,我自然见缝插针替殿下斡旋,官家心肠软,要不了多久必定会重新起复殿下的。”
门后的明妆舒了口气,不知怎么,心里反倒松泛了,因为知道不用再强迫自己接受这门婚事,不用再将仪王视作郎子,就像关押了多时的人忽然被释放,浑身上下都自由起来。
陶内人见她舒展了眉宇,以为她是庆幸仪王逢凶化吉,悄悄朝她拱了拱手以示恭喜。
明妆抿唇笑了笑,顺着墙角退到花园,仍旧带着陶内人往宫门上去取东西。
不过半道上嘱咐了陶内人一声,“回头若是仪王殿下问起,千万不要透露咱们在庆寿门停留过。”
陶内人不疑有他,笑道:“小娘子对仪王殿下真是一片深情,明明为他如此操心,却什么都不让他知道。”
那是当然,要是让仪王知道,计划就打乱了。
不过弥光那头,却另有安排,她忖了忖,复对陶内人道:“我有件事,这回恐怕真要麻烦内人和曹高班了。”
陶内人迟疑了下,“小娘子有什么吩咐,只要我们能办到……”
“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传句话。”
她顿住步子,含笑对陶内人道,“只要这件事办成,我一定重重酬谢二位,他日想办法向五公主讨了你,在上京城中给你置办个小院子。
曹高班出宫的机会很多,你们大可在宫外相逢,不必再这样偷偷摸摸了,你看如何?”
这样的承诺,彻底让陶内人动摇起来。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况且只是传句话,也算不得险,鱼于是咬牙应下了,“请小娘子交代。”
明妆微微侧过头,她附耳过来细听,听了半晌很是纳罕,“小娘子不让仪王殿下知道,却为什么……”
明妆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截住了陶内人的话。
“曹高班进宫多少年了?”
她问,“能做到高班,想必有年头了吧!”
陶内人说是,“有五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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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年……”
她沉吟了下道,“你把我的话告知他,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交代完一切,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取回福公张婆糖,快步回到仙鹤台,那时仪王已经入了席,在亭子里坐着了。
五公主显然因为他的到来很不自在,这位二哥一向和她不亲近,她甚至有些怕他。
今日他莫名跑到仙鹤寿宴上,强势地挤进了上座,简直像大人欺负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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