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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召应恪早走了。
“你为什么……”
她不解看他,轻声问,“不早告诉我?”
谢骛清终于拿了筷子,瞅着面前的几个小碟子,说:“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只能让他等。
我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众人皆知。”
他额外沉默地夹了块桃花酥。
六块花瓣缺了一块一瓣,一眼望去,空落落的。
“你先去,”
他放了筷,“我也该走了。”
“这奶酪我最喜欢,不想浪费,”
她拿了勺子,轻声说,“谢公子如果有事,请先走吧。
见不见他是我的事,或者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谢骛清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下了坐塌,推开门。
何未用心搅拌着奶酪,余光看到他似乎对着自己轻一点头,就如此走了。
还说请他吃东西。
从头至尾,就仅仅尝了一块桃花酥。
谢骛清坐在车里,看着夜色。
方才在谭家菜,召应恪让林副官最后传过来的不止一句,第一句是等何未,第二句则是替人传话,提醒谢骛清不要忘记今晚的要约。
召应恪刚才做了老狐狸们的幕僚,这件事还没几个人知道,但谢骛清知道。
谢骛清坐在汽车后座上,闭着眼,想到走时何未一直低头,用白瓷勺搅碎奶酪的侧脸,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挫败……他从出生,甚至在舍弃谢骛清这个名字后,都未曾有过这种挫败感。
昔日在战场上爬过还烧着的木头和尸体,战壕里拼命用手刨着混着血的土找能用的弹夹,断着一条腿摔下河道、抱着还喘着气的兄弟去抢救……还有单枪匹马摸去芦苇丛里抢火炮,被甩到滚烫炮筒上烫掉整块后背皮肉的那些行走在阴间的日子都过来了,却被困在了……
他抬头见月,见这个人间的繁华京城。
车窗外的冷白月光照出了不远处的德胜门。
德胜门,古时征战出兵的大门,取旗开得胜之意……他入京那日曾想,日后离京,势必要从此门走,畅快地走。
月下的德胜门俯瞰着谢骛清,谢骛清仰头靠着座椅,同样回视着它。
“公子爷从上车就没说话,”
林副官特地让司机下车,今日亲自开车,“为了二小姐?”
他似随意回了句:“为何不说是为了稍后要见的四小姐。”
“何二小姐……”
林副官跟随谢骛清多年,对他的了解比旁人多,“和旁人不同。”
后座的人像没听到。
“那日在百花深处,公子爷你有意迟了十分钟,就为了让白公子先见上何二小姐?”
……
后座人照旧不回答。
副官握着方向盘,试图从后视镜里看谢骛清。
谢骛清闭上眼,轻声道:“你一把年纪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不然每日盯着我身边的女人们,难免要胡思乱想。
若我们能活着回去,我给你做主,让二姐为你介绍一位年龄正当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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