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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他明辨是非,不太拘泥于宫规律例。
有些看似有违礼法却事出有因的事若放到他面前,他总能将是非曲直理个明白。
他说恶法非法,他说若律例护不得良善弱小之辈,反成了作奸犯科之徒用以自保的利剑,那这律例便不要也罢。
她喜欢他说这些话时明朗又温柔的样子。
若这辈子他不再是这样明辨是非的人,只知以宫规照章办事,她会难过,那不如就当从未喜欢过他。
许是这样的假想令人不安,又许是脸上的胀痛挥之不去,顾鸾走着走着竟就哭了。
眼泪漫出来,她抬手用袖子抹了好几次,听到背后有人喊:“顾鸾!”
顾鸾脚下顿住,薄唇抿了抿,低着头,转过身。
三两丈外,楚稷笑一声,提步上前:“一转眼的工夫就找不到你了,走得倒快。
给。”
他抬手一递,“方才路过柿子树摘的。”
话音未落,一颗泪珠从她羽睫上划下来,晶莹剔透地坠到草地上,消失不见。
楚稷愕然。
“怎么了?”
他疑惑地弯腰张望她的神色,“朕打趣你两句,你就这么……”
说到一半,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指痕。
“怎么回事?!”
楚稷直起身,笑意荡然无存。
顾鸾再度抹了把眼泪,仰起脸,毫无惧意地直视着他:“奴婢方才遇到了倪才人。”
他皱眉:“倪才人打的?”
“是。”
顾鸾一咬嘴唇,如实相告,“但奴婢还了手。”
楚稷浅怔,难免三分讶色。
顾鸾的眼帘低下去:“皇上觉得是奴婢的错还是倪才人的错?”
这话里,有几许只她自己可知的负气。
楚稷想了想:“好好的,为什么动手?”
顾鸾面无表情:“奴婢回营地时迎面碰上倪才人,才人娘子见奴婢跑着,便说……”
她一五一十地将经过说给他听,连倪玉鸾所言都能一句句原原本本地重复出来,语气亦能学个八九不离十。
这是上辈子在御前当差练出的本事,为的原是不因代人传话惹出误会。
如今这般一清二楚,却是因她想给自己一份坦荡,想看看若她毫无偏颇地将事情讲给他,他会怎么决断。
她盼着他不要让她失望,却也并不怕迎来这份失望。
皇后所住的帐子里,倪玉鸾正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她呜呜咽咽地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便抬起头,手指着脸颊,满目的委屈:“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您看看,一个宫女都敢对臣妾动手,这宫里可还有半分尊卑礼数么!”
皇后端坐在宽大的金丝楠木扶椅上,恹恹地揉着太阳穴。
她到底怀着孕,胎像虽稳,这一趟颠簸过来却也有些累。
原想早早睡下,倪氏却偏在这时候来求见,她本想推了不见,又听禀话的宫人说倪才人脸上有伤。
但凡嫔妃,总是爱惜容貌的。
她只道是六宫出了争风吃醋之事以致行止失当,这才见了倪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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