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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此同时王上又吩咐不可轻率失了体面,同时还不得将掌印重伤之事宣扬出去,底下人只能奓着胆子尝试,小心拿捏着分寸。
负责此事的秉笔太监思前想后,只能是将侯府内里布置得一团喜气,极尽装饰之所能。
府外却不露声色,连披红挂彩也免了。
太监娶妻不必撒帐,但合卺结发的流程还是得有,这些地方可以花些心思,将相应的礼器准备得华贵精致——虽说掌印不一定瞧得着,但尽心总比敷衍好,免得上头怪罪下来。
将人接上花轿,传旨太监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但悬在嗓子眼里的心还没落稳,吉时误不得,从城南回侯府还有好一段路程,又不能招摇过市,且得发些忙呢!
“抬轿子的,都给咱家把两条腿倒腾快些!
误了吉时,一个个的脑袋都难保!”
传旨太监扬声吩咐,又凑近轿子嘱咐新娘,“夫人呐,您就是活菩萨,小的们性命都系在您身上了,您救苦救难啊,别吵别闹,安安稳稳到了侯府,咱们都有好处……坐稳着点,赶路赶得急,别磕了碰了。”
轿子里一点声响都没。
传旨太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了——
刚才萧家老爷太太相互扶持着送到门口,蔫头耷脑地一言不发。
没瞧见那位不好打理的舅爷,传旨太监问了一句,萧家老爷便说,兄妹情深,做兄长的舍不得妹妹出嫁,看着伤心,就不出来送了,说着老泪纵横。
传旨太监心想也是,虽说薛侯爷地位尊荣,但到底是个太监。
太监没儿没女,要那么多权势有什么盼头?由人及己,想起这个心里也不是滋味。
临上轿时,传旨太监起了疑,怎么没听见新娘子哭呢?摊上这种事,谁心里不憋屈啊?
萧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说,小姐天生口不能言,所以才在闺中耽搁到二十岁。
原来新娘子是个哑巴。
忙得脚打后脑勺,竟把这么重要的事就给忘了。
还让人家别吵别闹呢,也得张嘴能发出声来才行啊!
也对,要不是有点毛病,哪有偌大年纪还不出嫁的女子?瞧着萧家的屋舍院落,也是富裕人家,就是为哑女招赘个上门女婿也不成问题,偏偏将女儿养在深闺,旁人连真容都见不得,难不成真是上天注定了要成就今日?
说不了话,但能听见,没扑腾出声响就说明是答应了。
这事看起来难办,竟还算顺利地办成了!
真是运气!
传旨太监越想越觉得合情合理,脚步也越发轻快,催促轿夫们:“快着点,再快点……等侯爷婚后,说不准还有赏赐给咱们,也是一场造化……”
梁王极看重这场冲喜,所赐予的花轿与婚服都远超薛照地位该有的规制,旁人或许瞧不出有多逾制,但传旨太监看得明明白白,那喜服上描龙绣凤,简直比二公子、四公子娶正妻时还华贵,直追梁王当年。
王上是真爱重薛掌印啊,做太监做到这份上,也算是登峰造极了,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福气。
迎亲队伍挑着少人处走,但奉安何处是绝对隐蔽的?
齐咎怀立于废弃民居二楼之上,从破烂的窗户望出去,目光沉沉地俯视底下快速行进的众人:“这就是你做的好事。
你怎么敢?栖梧是什么人,薛照是什么人,怎么能——”
齐咎怀恨恨收声,所见所闻已经出离他所能想象,他根本说不出“成婚”
二字。
他是正统的读书人出身,讲究伦理纲常,本就将断袖龙阳之事视为离经叛道,如今还发生在自己最在意的学生身上,简直就是气愤难言。
在他身后,裴楚蓝二指捻着一粒“无忧怖”
,送到嘴边,迟疑许久到底没有吞服。
“这药很好用,我已经在萧约身上试验过了。”
裴楚蓝伸出药丸,问齐咎怀,“你想不想试试,真的能解忧。”
齐咎怀回身,重重一推裴楚蓝:“你真是疯癫了!
竟敢在栖梧身上试药,他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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